关元鹤便又盯了暖裘一眼,喝道:“下去!”
慧安见屋中跪了一地,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不由瞧了关元鹤一眼,这才道:“暖裘,你过来伺候我用膳吧,爷那里红鸾去。”
暖裘被关元鹤喝了一声,吓得跪在那里瑟瑟发抖,非是不想退下去,实在有些站不起身,捧着汤碗了手哆嗦着,热汤洒出来落到手上起了一层红,她都没敢动作。直到听到慧安的话,她才觉着又活了过来,忙爬起来站到了慧安身后。
慧安这才接过她手中的汤碗,亲自放在了关元鹤面前,笑道:“这是暖裘,是今儿母亲赏赐下来的,她刚来,笨手笨脚没伺候好,是妾身管教不严之故,爷莫生气,以后妾身会好好调教她们的。”
关元鹤瞥了慧安一眼,听那丫鬟叫暖裘便抽了抽嘴角,急不可查地瞪了慧安一眼,这才又用起膳来。
经过这一闹,那些丫鬟倒是安静多了,只绿蕊见暖裘得了慧安青眼,慧安还帮她回护,不由就瞪了暖裘两眼,心中吃味的同时也惴惴不安起来。
待用完膳,关元鹤回房歇息,慧安却落后了两步,见暖裘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便回头瞧着她,道:“爷性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是夫人赏赐的,又是指了要开脸的,何必去抢这个风头。如今你刚惹的爷不喜,叫我还怎么给你开脸,先缓上两日吧,记得以后伺候可要小心些!莫再惹了爷!”
暖裘闻言一脸感激,忙跪下道:“谢谢少奶奶提点,暖裘记得了。”
慧安这才点了点头,又瞧了瞧她被烫伤发着红的手,道:“下去叫丫头给你抹抹药吧,别留了伤。”
暖裘恭恭敬敬地应了,这才退下,后头绿蕊和几个丫头瞧着这一幕,不觉心思活络了起来。
慧安回到屋中,见关元鹤黑着脸坐在罗汉床上瞧书,不由过去抽了他手上的书嘻嘻一笑,打趣地道:“爷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关元鹤闻言冷哼一声,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道:“你什么时候打发她们?瞧着心烦!”
慧安便捂着嘴笑,接着才叹了一声道:“瞧爷说的,倒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这可是齐人之福,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呢。我便是打发她们,不是也得那个由头,抓个错处……”
关元鹤见她取笑自己,不觉将她拖上罗汉床,压在身下,盯着她道:“哪儿那么麻烦,直接发落出去便是。”
慧安闻言直想翻白眼,心道若真那么简单,她又何必委屈自己,面上却是笑道:“我瞧她们长的也算不错了,爷真就一点不动心?”
关元鹤发现慧安凡是打趣他,或是说假话,才会唤他爷,平日都极没规矩的你啊我的,听她如此说,便点了点她的鼻子,沉吟道:“要不都收了?你既这般说了,爷不能对不住你这想法不是。”
慧安便笑了,抬手环住关元鹤脖子,道:“那从今儿起妾身便要将爷拒之门外了,妾身却是要一门心思地闭关酿醋了,待爷收用她们时妾身便一坛子老醋酸死爷!”
关元鹤闻言哈哈而笑,含着慧安嘟着的红唇便是一阵吸允描摹,待慧安喘息才抬头哑着声音道:“为了爷的命,爷还是不收用她们的好。”
慧安目光不由一亮,笑道:“谁叫你收你都不收?”
关元鹤挑眉,却点了点头,慧安就笑的越发开心了,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巴,道:“难道爷以后就不抬妾不收通房了?”
关元鹤却笑,揽住她因凑上来亲吻他而抬起的腰,道:“她们心思不纯,自是不能收的。”
他言罢便猛地一收手臂,擒住了慧安的唇,慧安心道他那话的意思是不是遇到那心思纯的,性子简单又老实的就能收了,但到底她没再开口逼问。
两人又闹了一阵,这才相拥着睡了过去,慧安歇晌醒来身边已没了关元鹤身影,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这才起了身,春儿和冬儿进来伺候她洗漱穿戴,慧安刚挪步花厅坐定,便闻外头响起一阵的喧闹声,接着是方嬷嬷的呵斥声,然后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片刻方嬷嬷打帘进来,道:“是绿蕊和暖裘吵了起来。”
慧安闻言一笑,尚没说出话来,秋儿便也跑了进来,一脸的恼恨,道:“姑娘怎么会有这么不好脸的东西,那暖裘生怕别人不知她是将来要抬妾的一般,这会子已经使起威风来了。那绿蕊不服,两人便吵了起来,绿蕊骂暖裘不好脸,暖裘却骂绿蕊人老珠黄,差点掐起架来。”
慧安没搭理秋儿,只问起关元鹤的去处,听他被关白泽唤了去,不由愣了下。秋儿见慧安不接腔,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片刻功夫却又回来,面色更不好了起来,气呼呼的道:“姑娘,那暖裘真是个不省心的,出去了,奴婢瞧着像是往祥瑞院去了。这不要脸的贱蹄子,姑娘一定不能放过她。”
慧安闻言只做一笑,起身又往书房而去。方嬷嬷见她出去,不由瞪了秋儿一眼,道:“你这性子怎就养不好!做你的事去吧,姑娘本大好的心情也被你这张嘴搅和了。”
秋儿不服,囔囔着:“怎么能怪我,都是那些不安好心的给闹的,我还不都是心疼姑娘……”
自这日后,关元鹤真就如他说的那般,日日看管着慧安用起功来,竟是不再出府,除了偶尔去给老太君请安,连院子都甚少出。
他每日在慧安未醒时便去练功,然后回来将慧安挖起来,陪着她吃早膳,待慧安去给定国夫人请安,他便去书房看书看公文,慧安从福德院回来忙些琐事,大部分时间也都陪他呆在书房里。上午时两人有时各忙各的,有时也腻在一处说说话,做些亲昵的小动作,到中午摆饭才一道回院中用膳。
关元鹤没有歇晌的习惯,往往用过午膳陪慧安说会话,待慧安睡下,他便在一边翻会书,或是去书房忙碌。有时候没兴致,便懒洋洋地躺在慧安身边瞧她,通常这时候慧安也甭想睡好,总被他动手动脚地弄醒,然后他便瞧着睡眼惺忪,一脸控诉的慧安呵呵的笑,在她耳边低声笑着说些暧昧的话,手也不老实起来,慧安不依,他便越发闹的起劲,闹着闹着,就有那么一两回没能收得住。
慧安歇晌起来,两人照旧呆在书房,只关元鹤的事一般上午都能忙的差不多,下午便略显闲暇,便不允慧安在小书房看书,又在他的大书案边儿支了个小案。时不时地就抬头瞧瞧她,说上两句话,或是支着慧安亲自做着做那,研磨添香,泡茶拿肩的,有时还喜把她抱着怀里,和她说些趣事妙闻,说着说着便会动起手来,每次不把她弄的面红耳赤,娇滴滴地求饶,什么都应下他来,他便绝不罢手。
白日这般的耳鬓厮磨,偏又忍着耐着,后果却是没到天黑,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进屋。夜里便越发的放肆起来,慧安也一日比一日起的晚,闹的有两回都没赶上到福德院请安,好在定国夫人听关元鹤说她身子不妥,似也心中明了,还乐呵呵的笑着叫慧安多休息,直羞得慧安半响都抬不起头来。
这般日子外头人瞧着可真是如关元鹤那日所言,沉迷美色,不能自拔了。慧安自己个儿也觉着日子甜的像是酿成的蜜,似老天想将这两辈子积下的苦都尽数补偿她一般,只除了那些时不时闹腾两下的丫头,这就再没别的烦心事了。
这般一晃过了五日,慧安觉着差不多了,这日下午便没陪着关元鹤,到大厨房亲自料理了一道汤,旁晚又叫方嬷嬷早早的摆了饭,用了饭就带着补汤在方嬷嬷和丫头的簇拥下坐上春凳檐子往福德院去了。
她到时定国夫人还在用膳,听慧安带了亲自调制的汤品来,便笑着叫下人摆上了桌,慧安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笑着道:“我手艺不好,祖母莫要笑话我。这小碗汤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却最是能安神了,母亲刚过世那会子,安娘也总睡不着觉,方嬷嬷便每晚给我熬这汤喝。”
定国夫人尝了尝,觉得味道极好,又见慧安一脸紧张,便拉了她的手,柔声笑道:“难为你这孩子想着祖母,是听姜嬷嬷说祖母睡的不好吧?你这傻孩子,祖母这是年老了,岂能和你一般,老人每隔一段时间睡不踏实是常有的。真是个孝顺的傻丫头,以后莫要再惦记着祖母了,你们好祖母心里高兴,就什么都好了。”
慧安红了脸,看着定国夫人慈爱的脸,手被她温暖却苍老的手裹着,只觉心中暖融融,却又升起一丝愧疚来,不觉眼眶一红,道:“祖母……安娘是个任性的,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祖母且莫生安娘的气……”
定国夫人见她一急险些掉下泪来,忙拍了拍她的手,道:“瞧你这孩子,怎么好好的还红起眼来,一会子回去锦奴那倔驴该道祖母欺负他的心头肉了,来擦擦,快别哭了。”
她说着用帕子去给慧安拭泪,慧安忙自己拿帕子压了压,笑着道:“祖母又取笑安娘了。”
定国夫人便笑,接着才叹息一声,抚着慧安的手道:“你母亲早逝,可怜你这孩子了,吃了不少苦吧?”
一旁姜嬷嬷见两人笑着说起话来,便挥手叫一旁伺候着的小丫头退下,只自己伺候在旁。慧安和定国夫人说了不少话,又伺候定国夫人吃了大半碗汤,这才扶着她进了屋。
将坐下,崔氏和二夫人,三夫人便带着几个小辈过来请安了,屋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散去,慧安却是留了下来,定国夫人催她回去,慧安却道:“每次都是五弟妹伺候祖母歇下,倒像是祖母只喜欢五弟妹一般,连我们爷都说安娘没有五弟妹细心周到。安娘不依,今儿定要伺候祖母一回才成。”
定国夫人闻言便笑,拉着慧安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才瞧向一脸笑意的宋氏,道:“今儿就叫这皮猴留着伺候吧,你也休息下,早些躺下别再熬着念经诵佛了。”
宋氏便笑着应了,屈了屈身又冲慧安福了福,这才退去。
慧安便笑着道:“瞧吧,祖母果然最疼五弟妹。”
定国夫人便又被她逗笑,道:“你这张嘴啊,你五弟妹是个命苦的,嫁进来没半年小五就没了,他们感情好,这些年她吃斋念佛,越发的沉静的不像个年轻人了。你没事常往她那里走走,将来也照应这她点。”
慧安点头,道:“我伺候祖母躺下,给祖母按按头吧?兴许能睡的香些。”
定国夫人便笑着允了,被慧安伺候着脱了外头的大衣服,丫头们端了洗漱物件来,慧安伺候她洗漱躺下,便站在床头给她轻轻按起头来,笑着道:“我才艺疏浅,按疼了祖母,祖母可要说话啊。”
定国夫人轻嗯了一声,却道:“你这孩子竟糊弄祖母了,很舒服。”
慧安若真是不懂,自也不敢在定国夫人头上动手,她早先学扎针认穴,虽说专攻的是马病,但人的穴道按摩却也是瞧了一些的。姜嬷嬷见定国夫人一脸舒适放松,又瞧慧安动作有模有样,便唤了丫头巧莲和巧萍在一旁看着琢磨。
慧安瞧了两人一眼,便又低着头按了起来,没一阵竟就听到了定国夫人微微的鼾声。姜嬷嬷上前给定国夫人掖了掖被角,慧安这才放了手,悄声退了出来。
姜嬷嬷不由笑着道:“少奶奶真是本事,今儿老太君早睡了一个多时辰来,瞧着也安宁的多。”
慧安便笑,道:“其实这按摩极好学,以后我多按两回,丫头们也便学会了,只是这法子多用也便不管事了。”
姜嬷嬷又笑着和慧安说了两句,还没能送她出院子,便见颜嬷嬷一脸焦急地从外头过来,见到慧安忙快步赶了上来,道:“少奶奶快回去吧,爷正使火呢,谁都劝不下!”
慧安闻言一愣,也顾不上多问,便慌忙着辞了姜嬷嬷也不坐春凳檐子便快步往棋风院回。
姜嬷嬷也是一惊,抓住了颜嬷嬷问了两句,便听颜嬷嬷道。
“今儿少奶奶不在,院子里的丫头有些不老实……绿蕊进去伺候也不知怎地就惹了爷,被爷一脚踢的没气儿了。这会子爷在院子里使火呢,老太君睡下了吧?可莫再惊到了老太君,我先回院儿去了。”
颜嬷嬷说罢便慌忙地也走了,姜嬷嬷是知道关元鹤脾气的,寻常虽说性子冷,但一般也不发火,这发起火来却是了不得,谁也劝不住。她听颜嬷嬷说关元鹤一脚将绿蕊踢的没气儿了,不觉就是一慌,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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