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一向都这么多管闲事?”
慧安被他瞟了一眼,笑容就收住了。只是反正被他说的多了去了,这话也不算难听,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撇了撇嘴。
想到他说的赵大鸿,便估计是方才那个大胡子,她也听说过上回端门事件后,皇上发作了京畿卫和御林军的一干统领,京畿卫现如今的统领似就是从东征军中补上来的,大概方才那大胡子便是了,倒没想到关元鹤对手下还是极好的。
故而慧安就又想起那日答应沙云娘与她找寻沙二虎的事,她本想着关元鹤是大将军这般小事寻他帮忙不太好,故而就想着托人去问那日在端门救了她们的沈童小将军,请他帮忙找一找,但既然今日这人态度还不错,那不妨就问问他。
谁知慧安刚问出口,关元鹤便道。
“此事你不必管了,那沙二虎即日就会回京,我已派人与他说过沙云娘的事。”
慧安一诧,关元鹤已松了她的手,竟是不说二话起身便出了马车。
慧安只觉眼前一亮一暗,车中便没了人。慧安捡起掉在裙裾边的小瓷瓶,眨了眨眼睛。这人如此来了又去的,难道就是为了与她送这药油?他会这么好心?
慧安眯着眼笑得眉眼弯弯,嘴上却不由嘟嘴道:“莫名其妙。”
待车厢中再一亮,冬儿已跳上了马车,瞧见慧安头发乱遭遭的,身上又倒满了红色的药油,一脸绯红,两目氤氲,登时吓的瞪着眼抬手指着慧安,颇为没规矩地惊呼道。
“啊!姑娘,你……你……关将军他怎么能这么对姑娘!”
叫了半天总算吐出句整话来,慧安见她如此却有些诧异,心道人家也没怎么她啊?怎就冬儿跟吃了炸药一样,心里想着慧安面上却不禁也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才道。
“他……就是送了瓶药油与我,没怎样啊?”
话一出口就觉不对,好像自己巴不得那人对自己怎样似的,两只手腕还火辣辣地发着热力,慧安登时面颊更红,抬眼便瞪向冬儿,气哼哼地道。
“你瞎叫什么?没规矩!还不快坐下,赶紧回去,还有正事没做呢!”
冬儿这才坐下,心里想着这还叫没干什么?好吧,是没干什么,但她们姑娘要是这么衣衫脏污,头髻散乱的模样被人瞧见,那这名声还要不要?
只是关将军这样难道是瞧上了她们家姑娘?冬儿越想越觉着就是这么回事,登时两眼便跟那火灯笼一般瞪向慧安瞄上瞄下,瞧的慧安一阵阵头皮发毛。
待回到侯府,慧安又去瞧了丁氏和盛韵,一番好生安抚,两人才放下心来,待府中派了马车来接,慧安送走二位,才匆匆回了榕梨院,吩咐方嬷嬷好戏开锣。
夏儿吩咐小丫头搬来了一张酸枝木雕四季花鸟鱼虫的太师椅,铺上厚厚的毛皮垫子,这才扶着慧安落座,待上了茶,周宝兴便被捆绑着押了上来。
他一张脸黑的犹如锅底,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瞪着慧安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畏惧,还颇有几分的怨愤和锐利。
慧安见此,冷冷一笑,揭开茶盖轻轻划了划茶沫,漫不经心地道:“周总管,你可知错了?”
周宝兴见院子中摆着条凳,婆子丫头们站的满院子都是,连院外都有不少听到动静瞧热闹的,登时一张脸就憋得通红。
瞧这样子姑娘竟是要对他用刑,哼,只她也太不自量力了,他是老爷的人还能怕了她?
姑娘莫不是以为就在那些东西上做点手脚,就能办了他吧?就要栽给他一个贪赃谋私的罪名?哼,那好好的香烛和纸钱就是点不着火,供桌用着竟断了腿,这事一瞧谁不知道是被人动了手脚,要暗算他。只要是不查账目,他会怕她?
只是今儿他被绑了却是不能白绑的,这事总要姑娘给他个交代,不然就休想再松绑,他赖好是个总管,这要是说绑就绑那还能管得住人吗?
他这边想着已经到了慧安面前,跪下便道:“奴才敢问姑娘,不知奴才犯了什么错,惹得姑娘如此大怒?”
慧安恨不能他就这么一直嚣张下去,也叫人瞧瞧,她发作他那是理所应当。
闻言她将茶盏交给夏儿,这才道:“你犯了什么错?瞧瞧,有这般为人奴才的吗,犯了错竟还要主子来说才知道悔改不成?来人,与我先杖打十板子再拖上来问话。”
慧安话一落便有婆子上来,拉了周宝兴,二话不说便将人压在了条凳上,接着那板子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那可是板板结实。周宝兴万没想到这两句话还没说完,便赏了板子,登时疼的面色发白,大喝道。
“姑娘,奴才若是犯了错,便是姑娘命奴才去死也是没二话,但姑娘打奴才总是要有个由头吧,便是奴才,那也是活这一张脸的!姑娘行事总得有个规矩啊!”
板子打下,疼的他满头大汗,那声音就说不出的狰狞。
慧安闻言却微微抬手,婆子便停了板子,慧安这才道:“为何打你?哼,将才在府门就是你的错才叫主子我丢尽了大脸!开祭前你是怎么回我的?不是说都准备齐整了吗?你糊弄我呢?”
周宝兴听闻慧安竟只说是他叫府中丢了脸,根本不提那香烛为何会点不燃的事,登时便一愣,接着忙分辨道。
“姑娘容禀,那香烛和纸钱都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是有人故意要害奴才出丑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要害你啊?”慧安眯眼道。
“此事姑娘容奴才一日,奴才定查个水落石出!”
慧安登时哈哈一笑,道:“我说你这奴才大胆糊弄我,你还敢狡辩!明明是你办事不利,却非要说是人陷害,这等奴才就该打了再说,继续打!”
婆子闻言二话不说抡起膀子就是又一阵急打,周宝兴这才醒过劲儿来,他今儿分明说什么都是错,姑娘这是铁了心要先打后奏。
只是方才一出事他便偷偷示意了人去给老爷送信,这会子老爷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这边干着急,疼的直叫,那边却听方嬷嬷道。
“姑娘,最近总有人告那大厨房的刘婶,说她仗着自己男人是府中总管,在大厨房为非作歹,不但贪赃采买食材的银钱,还常在上工时辰聚众赌钱,弄的大厨房乌烟瘴气,有时连老爷吃口热汤都得等上半天。老奴原想着刘婶是周总管的媳妇,都是府中老人,既然老爷委以重任,那就定然不会有错,还倒是有人眼红二人得了老爷青眼这才给他们泼脏水。只今儿周总管犯了错竟还与姑娘顶嘴,老奴便不得不与姑娘提提这事了。”
慧安登时大怒,一拍扶椅,便道:“竟有这种事?那可得好好查查才是,这些个胆大的奴才若犯了错,就该早做处置才是,老爷忙,也没看顾后宅的道理。这事指不定真是被这群奴才给欺瞒了,这若是放任不管,任他们为所欲为闯下大祸可就不好了。”
方嬷嬷忙道:“是,几条臭鱼就能坏了一锅汤,此事不可不查,不然这府中的规矩可不全都给坏了。”
“如此秋儿便带几人去押了刘婶子过来问话,若遇到那不服管教的,只管与我打便是。”
秋儿闻言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婆子便风风火火地往大厨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