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沿途的官员们也赞成禁海,这就会让漕运的潜在竞争者胎死腹中,既然漕运是朝廷唯一的和不可替代的大动脉,将来朝廷势必会向其中投入更多的资源。现在每年漕运的时候,从扬州到北京,三千里水路的沿途官府都会靠着走私、夹带和查抄大赚一笔。这些利益和漕运密切相关的官员同样在京师有广泛的人脉,就是辅政大臣家里,也常常有这些官员派来的送礼使者。
“辜负圣恩啊!将来你如何去地下见先皇?”对索尼的不作为,鳌拜心里感到非常的气愤,无疑,带头要求朝廷重新考虑禁海,会得罪很多的官员,来府上送礼的使者也会大减,但鳌拜认为,索尼作为辅政大臣之首、先皇的第一心腹,理应为了皇家的利益而做出一定的牺牲。
“鳌拜你呢?”太皇太后的目光转到了鳌拜的身上。
“奴才无异议!”鳌拜飞快地答道。康熙一案爆发后,他还曾天真地以为索尼会是政敌们的主攻目标,自己不但自保有余,还能帮助首席辅政大臣说两句公道话。但很快鳌拜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安亲王岳乐亲自出场,帮着索尼洗脱嫌疑,把众人的怀疑视线往鳌拜身上引。而康亲王杰书具有类似爱新觉罗家的族长一样的地位,他高调地称赞了一次索尼的功劳,表示相信索尼谨小慎微,情报应该不是从他的府上泄露出去的——但杰书可没有这么评价过鳌拜,反倒有一些不怀好意的暗示。
这时鳌拜才猛然记起,在多尔衮死了以后,索尼没有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先皇,反倒送了一个女儿给岳乐做侧福晋——索尼作为爱新觉罗家的奴才,送女儿去亲王家当小妾实属正常,但鳌拜当时觉得索尼这件事做得有点丢脸,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奴才了,而是皇帝面前的重臣。索尼说话可能比岳乐还能够入皇帝的耳,这个时候不但不把女儿捧上皇后的宝座,还紧巴巴地送去给亲王当妾就有点太贬低自己了,比如他鳌拜就断然不做这种事。
不过看起来亲王们显然很欣赏索尼的这种行为,而且索尼的女儿在岳乐那里也算受宠。鳌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作为一个侧福晋,嫁过去八年居然生了六个孩子,现在又怀上了一个。这样看起来,弄不好将来岳乐还真会搞点事端出来,让索尼的外孙成为他的亲王王位继承人。
索尼作为首席辅政大臣,一开始肯定会受到亲王们的重点攻击,但当索尼迅速闭嘴后,杰书、岳乐也不穷追猛打;反倒是鳌拜这个排名第二的辅政大臣,遭到亲王党铺天盖地的攻击。现在鳌拜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绝不会跳出去再得罪一大帮人。
“亏你们也是两黄旗的。”听到索尼、鳌拜的回答后,苏克萨哈对他们两个除了鄙视还是鄙视。由于苏克萨哈的尴尬地位,他受到的攻击也不少,有很多人都在怀疑是这个两白旗的家伙出卖了先皇。但苏克萨哈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他估计叛徒多半就是索尼和鳌拜这两个人中的一个。苏克萨哈现在对这二人的感觉,与邓名前世的一个小品很类似:没想到啊,没想到,索尼、鳌拜你们两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当了叛徒啊。(向陈佩斯先生致敬)
“果然其中有叛徒,甚至可能都是叛徒,现在禁海未必有好处,怎么也应该推延一下,至少也要看清了利弊才能决定啊。”苏克萨哈心里正想着,看见太皇太后的目光已经投到了自己的脸上,急忙躬身道:“奴才无异议!当从速进行。”
苏克萨哈以两白旗的身份跻身辅政大臣的行列已经很尴尬了,两黄旗没把他当自己人看,两白旗中也有不少人视他为叛徒,他因为参与了几次重要的御前会议而受到怀疑,如果太皇太后被逼无奈一定要抛个替罪羊出去的话,苏克萨哈怀疑自己中选的几率很大——他绝不去做阻扰禁海令的带头大哥。
排名第四的遏必隆一直为自己没有能够及时赶回北京而暗暗高兴,虽然总有些不知内情的人把他也当成嫌疑分子,但大多数八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知道御前会议的时候遏必隆还在外地。
“奴才无异议!禁海势在必行!”遏必隆恭敬地说道。现在索尼和鳌拜不知哪一个会当上首席箭靶,鳌拜似乎以微弱优势领先但还没有拉开距离,苏克萨哈紧随其后。遏必隆的形势非常有利,他是辅政大臣中最不引人瞩目的——这个好势头要继续保持下去,不要出风头也不要去吸引仇恨,只要不犯错就不会中箭太多。
四位辅政大臣表态以后轮到了汉人,汉人当然更不会有丝毫的异议。四位辅政大臣挨上几支箭不当回事,汉臣可不行啊,一定得远远地躲在边上,别说被火力攻击了,只要误中流矢都能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