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柱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同意标营指挥加操的要求,没能替自己和同行挣到外快的标营指挥讪讪而去,对那几个幕僚心生怨恨的同时,还产生了报复心理:“这关头还不愿意多给银子,好吧,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倒霉,这个月就实操两次,还有一次走个过场就算完。”
其实江宁巡抚并非不了解手下军官的愿望,但他实在也是有难处,这些军官不当家不知道财米贵,上次增援扬州几千绿营,梁化凤就要走了上万两的开拔费,事后还报了个五百战死、一万支箭的耗损、和几十个立功军官的赏赐——因为是林起龙挑起事端,所以梁化凤宣称抚恤、补充、赏赐只找蒋国柱要一半,又讨走了不少银子——虽然蒋国柱觉得其中必定有诈,但不敢在这时候拂逆大将的意思,还是批给了梁化凤。
为了借周培公,蒋国柱还掏了一大笔银子,现在江宁藩库虽然还不到跑老鼠的地步,也也不远了。向江宁聚集部队还要开拔银,抵达后各路军马还要赏银,客军还要双饷,战时每天要给吃两顿干饭……若是再加操,蒋国柱知道藩库下个月就能见底。到时候兵倒是练好了,可事先发不出开拔银,事后拿不出抚恤和赏银,兵就是练得再好还是没法驱使他们去和邓名打,这练兵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蒋国柱头疼欲裂的时候,扬州官场也是大乱,林起龙得知皇帝要亲征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回驻地淮安去,再不呆在扬州这个地方,可林起龙转念一想,万一皇帝发现真相,自己如果不在身边就没有机会为自己巧言辩解,那后果可能会更糟。
而且林起龙也和蒋国柱想到一块去了,那就是抢在顺治亲征前和邓名开战,如果侥天之幸能够击败邓名,那以前有什么过错也都能遮掩过去了。不过在询问过自己的标营指挥以及统领河道官兵的将领,林起龙也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因为所有的人都指出这是自杀——没有水师的情况下,带着一群就会欺负漕工的河道兵去打拥有制江权的邓名,估计还没有过江一半的士兵就能开小差。
而且林起龙的标营也远没有蒋国柱的那么强大,虽然其他总督标营的定制是一千甲骑,但漕运总督很少会遇到需要他出战的时候,所以朝廷从来不打算花这份冤枉钱,林起龙的标营只是一个百人规模的卫队而已。
在河道兵靠不住的情况下,林起龙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梁化凤身上,虽然对方是两江的将领,但林起龙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现在远比蒋国柱有钱。从盐商手中拿到的投献再加上炒家所得,林起龙狠狠地发了一笔财,财大气粗的漕运总督上下疯狂一通打点后,现在捏着上百万两的银子。
林起龙给梁化凤开出的条件是,他负责给梁化凤出加操银子,如果想扩充兵力,林起龙也可以赞助一部分,作为交换,梁化凤要保证有漕运总督的一份功劳,也就是说,无论是奏章上还是面对皇帝的垂询时,梁化凤都要把河道官兵列入对邓名作战的序列。
梁化凤对此没有异议,当即就同意了林起龙的要求,表示他会把jūn_duì立刻扩充为五千甲兵,一万辅兵,超出兵额的部分暂时就用义勇的名字。jūn_duì所需的军饷不用说,就是这些甲兵需要的装备,也要由漕运总督立刻重金打造出来;而从即日开始,梁化凤也会督促jūn_duì日夜操练,以求尽快变成一支不可轻辱的强军。、
“每天一万两银子。”梁化凤开出了价码,除了装备的花费、还有招募丁勇的安家费外,梁化凤还要林起龙先付一个月的操练费用:“三十万两,劳烦总督大人给末将个批条,从库里拿走银子后,末将明日就开始练兵。”
“每天一万两……”林起龙对梁化凤敲竹杠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惊呆了,虽然漕运总督是个肥缺,但林起龙一年能净落的银子也就是五万两银子左右,上次和邓名达成协议时他还沾沾自喜,认为相当于做了二十年的漕运总督,而梁化凤光训练费就要拿走六年的,这还只是一个月而已:“你这厮怎么不去抢呢?”
“总督大人言重了,末将只知实心做事,不知有他。”虽然气急败坏的林起龙已经开始骂街了,但梁化凤却严守礼仪,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为了尽快练出一支强兵来,总督大人刚才责成末将日夜操练,这一天总要给士兵们吃四顿饭吧,操练这么紧,每天肯定要有一些酒肉的了……为了速成赏罚必重,所以不光要赏赐,还要很多伤药……每天练兵八个时辰,弓手射一百支箭不算多吧……就是砍草人,每天八个时辰,刀也会钝啊……还有夜晚操练,这火把、松脂也都是银子啊,积少成多……”
最后林起龙打消了日夜操练的念头,改为一日一操,尽管如此,梁化凤还是为第一个月的操练要到了十二万两银子的经费。
从库房里搬走了银子后,梁化凤密令一个心腹立刻带着十万两上京,给朝中的高官们送去。
“蒋巡抚这次是要倒霉了,林总督也够呛。”梁化凤在心里琢磨着:“等皇上一到扬州,我就去告密,我只是一个武夫,什么都不懂,这通邓全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我只是听命行事。”梁化凤知道东窗事发后多半自己也会有过错,如果不是觉得怎么也遮掩不过去了,梁化凤也不愿意去当这个小人,现在他还需要考虑如何弥补皇帝对自己的印象:“好好地练兵,然后在皇上面前打头阵,以求得皇上宽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