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弘凑近了一些,侧耳倾听道:“朕在呢,你想说什么?”
凤曜颤了颤眼睫,有些歉然道:“让您担忧了,儿臣罪该万死。”
凤弘却被一个“死”字激的浑身颤抖,佯装生气道:“休的胡说!你如今好好的,提什么死不死的。”
说话间,下面的仆人已经将煮好的药给端了过来。凤弘伸手接过,将凤曜又扶起了一些,吹凉了药便递到凤曜的唇边。
“快来,将这汤药喝下。”
凤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众人,见大家都是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对上了夏无忧,他幽黑的眸子似乎亮了亮,不过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低头将药喝下。
凤弘将一整碗药都给凤曜喂下,又轻声说了几句话,才扶着凤曜重新躺下,自己则站起身来,走到了顾婉儿身边。
因为凤栖梧的缘故,凤弘对顾婉儿一向颇为照顾,与将军府的关系也十分的好。
顾婉儿见凤弘过来,便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福身行礼过后,便有些犹豫地开口:“陛下,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顾婉儿的脸色,凤弘心中便是一沉。他沉声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顾婉儿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意有所指。凤弘明白她的意思,侧过头来对凤曜说道:“曜儿你且先在这里休息,父皇去去就来。”
凤曜并没有听见凤弘与顾婉儿的对话,闻言也只是笑笑,微微颔首。
而站在一侧的夏无忧,却在看到顾婉儿眉间一抹忧愁时,微微挑了挑眉。凤曜如今已经醒了,为何项夫人与陛下却还是一副忧心的模样?
难道说,世王的病并未完全治愈?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夏无忧便心中一沉,蹙起了眉头。
凤弘转身与顾婉儿出了外间,不等顾婉儿说话,凤弘便直接问道:“你要说的,可是曜儿一事?”
顿了顿,他又问道:“他的病是否尚未全有?”
“没错。”顾婉儿颔首道,“世王身体之中积毒太深,多年来都是凭着蛊王吊命,身子早已经空了。这次因了我的曲子唤醒了蛊王,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若是再有下一次,妾身也不知晓能不能救……”
凤曜依靠着蛊王能存活至今,连她心中都是惊喜且高兴的。她也曾心怀希望,是不是凤曜就可以一直这样吊着命,活下去。
但是等到今日,她才知道,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凤曜体内的毒素一天不清除,他的生命就无法得到保障。
这一次她侥幸及时唤醒蛊王,可下一次呢?
凤弘听了顾婉儿的话,身子颤了颤,不死心地问道:“若再找一只蛊王,也不可以吗?”
顾婉儿摇了摇头,神情之中满是痛楚:“蛊王之能,一次便足够了。若再来一次,不说世王的身子承受不住,就算是受得住了,效果也比不得这一次的好。”
顿了一顿,顾婉儿抬头直视凤弘,颤着声音道:“所以,陛下,为今之计,还是找到根治之法,彻底除去了世王身中之毒。”
这一刻,凤弘感受到了无比的疲惫与困倦,高大的身子都止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颓然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凤弘这样,顾婉儿心中越发的苦楚。她何曾愿意凤曜这般模样?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她的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区别。
可面对这般毒素,她又有何办法?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婉儿低了头,转身便离开了前厅。
转过长廊,走向后院,顾婉儿还未抬头便感觉到前方有人。她有些奇怪地抬眸,入眼便是一抹高挑纤细的人影,这人似乎是在等自己?
面前的姑娘一袭素衣长裙,容貌清秀,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淡然优雅,瞧着便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方才在前厅,似乎也是见过她的。
顾婉儿见夏无忧细细打量过后,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站在这里?”
夏无忧盈盈行礼,口中应道:“民女夏无忧,在此见过夫人。”
夏无忧低眉抬眼,目光也在打量着顾婉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几分眼熟。
可究竟是哪里见过了呢?印象之中她应当没有接触过项府之中的人才是。
顾婉儿听了夏无忧的介绍,立马就想起来项莫曾经跟自己提过的那位夏小姐,闻言便是一笑:“原来是镇南侯府的女儿啊,不知你特来找我,所为何事?”
夏无忧不动声色地拍着马屁,赞叹道:“夫人一手鼓曲唤醒了世王殿下,让人叹服,无忧所来,不过是为了当面向夫人表达谢意。”
顾婉儿抿唇笑了笑,礼貌地回道:“世王是我家小姐的血脉,他有事我自当义不容辞,夏小姐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