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和母亲生活久了自然能摸透她的脾气。
医者父母心。
作为世代行医的杏林圣手的嫡脉传人,楼夫人只是不善交际而已。
早年她亦是用了脾气不好这个借口为自己挡了很多麻烦。
就算是后来韩其带了把一直养在外面的明薇接进门,她也是用了脾气古怪喜欢独居为由搬出了相府,为丈夫留了颜面。
如今母亲却在为韩阳春诊脉之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岳西站在客房的外面百思不得其解。
有心进去看看那个不死不活的昭毅将军,再一看天色,岳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总不能自己吃奶娘的醋发了疯不睡觉也折腾的整个府里的人都不能睡个踏实觉了……
“天亮了我再过来。”岳西对旁边的云画说道。
“是。”云画轻声应了。
岳西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你和霞染比我还大个一两岁,今年有……二十三啦?”
云画抬头怔怔地望着她:“当家的怎么想起说这个?”
“瞅把你吓得,脸都白了!”岳西伸手拍了拍了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不止是你和霞染,还有素莲和秀珠,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但有一样你放心,我是绝不会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家就把你们几个打发了的。”
云画和霞染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名为主仆,现在早就成了亲人。
岳西现在家大业大,府里多养几个女人吃饭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说,她身体里还装着个现代的灵魂,在她眼里,女人二十三四岁根本就不大,正是好时候!
只是这是古代啊……
一想到自己才十二岁就嫁了人,岳西回到现实:“不过,谁家的丫头养大了也是得嫁人的。”
云画低着头,脸颊被手里灯笼里透出的光映得绯红。
“咱家的丫头和别家的丫头不一样。”岳西弯腰瞅着默不作声的云画笑道:“你们的婚事呢,都自己做主!瞅上谁了就偷偷和我说说,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给你们几个把把关总还是可以的……”
云画岁数比岳西大脸皮却是比她薄了很多。
岳西嘻嘻哈哈的几句话说得云画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错眼珠对上主子笑眯眯的眼神,她羞臊异常地一扭身子背对了岳西:“看当家的说的,我们抽上谁了,人家也得愁得上我们呐……”
“我看谁敢!”岳西两手一撩袖子露出两根细麻杆的胳膊来很有气势的挥舞了几下:“只要是我家云画看上的就跟我说,到时候我带上几个人,挑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闷棍一打麻袋一套,回来咱就拜堂成亲!再不愿意,看老子不打折他狗腿的!”
云画在羞臊之余目瞪口呆地瞅着岳西。
原本她那一番话也只是想说自己的岁数大了,不好找人了家。但凡本分的人家谁会愿意娶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进门?可到了主子耳中居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云画觉着主子在山上着六年是待出毛病了,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土匪!还是个女土匪!
身后‘吱嘎’一声门响,在拂晓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岳西回头望去,脸上还带着嬉笑的表情。
柳画楼披着外衣站在客房的门口有点懵,他白色的中衣在黑暗中一目了然正好衬出他高挑身材的轮廓:“当家的?还没睡?”他抬头眯着眼看天色,却越发的糊涂,有点弄不出清此时到底是什么时辰。
一张嘴说话,柳画楼马上清醒起来,他忙退回到屋里将两只手臂伸进长衫里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衣服来。
“没事儿,我看月色不错,正在园子里赏月呢……现在就要回去歇着了……”岳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等柳画楼把自己归置利落了之后在迈步出门,外面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赏月?”柳画楼再次抬头望天,黑得如墨夜空里浅浅的一弯月牙半死不活的挂在上面,黯淡无光。
……
黑下脸冷下心赶走了两个胸脯鼓鼓的奶娘,岳西心愿得偿,美滋滋的回到儿子屋里看了看。霞染正弯腰给孩子们盖被子。
“醒啦?”岳西走过去放低了声音问道。
“才把了尿,小主子夜里很好带,尿了还会再睡。”霞染小声回道。
“那你们也再睡个回笼觉去。”
自己抽疯倒害的两个大丫头没睡好觉,岳西现在良心发现,有点觉出不好意思来了。
“您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轮换着值夜的,没事儿。”霞染回身推着岳西往外走:“您看看您这脸色,当家的还是赶紧回去歇歇吧!”
岳西被退到门口用手扶住了门框问道:“今儿是怎么回事?我娘怎么没给那个姓韩的治病呢?”
霞染摇头:“夫人进屋端详了大舅爷有会子功夫……”
“什么?”岳西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不少,想起床上还睡着两个孩子,她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娘眼睛都那样了,还端详了姓韩的半天?!”
“就是这样……”霞染伸着脖子凑近岳西,果然是个直勾勾瞅人的模样:“又给舅爷诊了脉,夫人就出了屋,我们也不敢问呐。”
“哦。”岳西两手在发间抓了抓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去睡会儿,来了外客都挡了,今儿我谁也不见……那个,要是贤王妃过来要叫醒我啊……”
岳西出门前嘱咐道。
回了自己的房间,屋里还残留着灯油燃烧后的味道以及赢素身上龙延香的香味。
摸黑上床,岳西躺在赢素睡过的被窝里集中精力分析着霞染方才说过的话,因为过于集中了思想,她没想多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连做梦都在琢磨着母亲到底是为什么不肯伸手救治韩阳春呢,因此这一觉睡得分外沉。
几个时辰之后,岳西自己醒了过来,脑袋昏沉沉的。
“用脑过度。”她给自己找到了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