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身上的病缠绵的太久,就是脸上搽了胭脂水粉也是掩饰不住本来泛黄的肤色,人看起来也老了十来岁似的。
狗子也穿了新袍子,一看就是买的,有些过于的大了。
听了他娘的话,小孩子抬了头,岳西就看见了他挂在鼻子下面的两桶大鼻涕已经蜿蜒地流到了嘴唇上!
狗子吸了下鼻子,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奶声奶气地对着岳西开了口:“我也想坐大马车……我娘不许我去。”
“叔叔带你去。”岳西弯腰抱起这个脏了吧唧的孩子,伸手接了云画递过来的压岁钱转手塞进了孩子的衣襟里:“掖好了,自己买糖吃去!”
狗子马上就把红包掏了出来,低头看了看,拧巴着要下地,岳西就势把他放在地上。
脚才落地,狗子马上就朝着自己的娘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娘!叔叔给的……留着给我娶媳妇儿……”
“这孩子!你叔叔给的就拿着呗,回家再给娘多好……”郑家娘子一边数落着孩子一边伸了手接过孩子給她的压岁钱揣进了衣襟里。动作流畅自然,显见是把岳西当了自家人。
岳西对着郑家娘子微微一笑,又把手里余下的一只红包塞到了她怀中婴儿的斗篷里:“外面天寒地冻的,嫂子怎么怎么不去屋里坐着?”
“我这个……”她瞟了眼跟在岳西身后忽然闭了嘴。
云画会意,知道她不愿自己听见,调头走了。
“我和你屋里的那些女人说不到一块去。”看着云画去了后院,郑家娘子撇着嘴说道:“杜家妹子多好,比你后院的这些女人都强!”
杜三娘……
猛一听到这个名字,岳西心里一疼。
她打了个哈哈,叹了口气:“胖妹妹人是不赖,可她寻了好人家啦,她也嫌我家里太乱。”
“杜家妹子这么想也对……”郑家娘子颇为认同的点了头,才想接着在发表几句看法,却被从正屋出来的郑宝才打断了:“兄弟啊,你可回来啦,哥哥等着你给我拜年呢,你说你怎么站在门口就不进去呢!”
“这不是先给嫂子拜年吗。”岳西站在院子里对着郑宝才拱手行礼:“郑兄,您过年好啊!”
“过年好!”郑宝才紧走进步下了台阶,立在岳西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兄弟,听说你进宫了?”
“啊。”岳西笑着点头:“这不才从宫里出来吗。”
“可今天是初一啊!”初一是皇亲贵胄拜见万岁爷,帝都里的命妇们拜见太后娘娘的日子,能在这个日子进宫的人身份必定不凡,也难怪郑宝才起了疑心。
“大年初一,大吉大利!”正屋里吵吵闹闹的一下子出来好几个人,正是年前跟着岳西去了趟钱塘郡的那些个镖师们。
岳西抬头对上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大,她抱拳拱手的招呼道:“得,正好都在咱们一块喝几杯!”
一堆男人站在了院子里,郑家娘子更显得无所适从。
这不是她自己的家,到旁人家做客只能入乡随俗。可她身子骨虚弱,抱着孩子在外面坐了会儿就觉得冻的透透的,脚底下也开始打晃儿。
“云画。”岳西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对着快步走过来的大丫头吩咐道:“去,把郑夫人请到客房去,再给送两个火盆过去,孩子小,怕冷。”
“是。”云画低头应了,而郑家娘子还不放心在门口眼巴巴等着大马车的狗子,岳西走过去说道:“嫂子快去歇歇,门一关,屋里肃静。您要什么就跟云画说。狗子就让他在外面玩儿,有人看着,您放心,丢不了。”
郑家娘子真是在外面待不住了,眼瞅着自己家相公有意还要和这伙子人凑个热闹,她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只好跟着云画抱着孩子去了后院,心里还在暗自想到:过节真是麻烦!串门子就是累,真没在自己家里自在……
“都别外边站着了,都进屋!”让打杂的小厮留在院子里看着秃小子,岳西把客人都让进了屋。
岳西这处院子很大,前后三进,正屋是一溜五间房子打通了连在一起的样式,连屋子里的柱子都要一怀粗细。
先前只当了临时的铺子用着,她也没有特别的装饰,只收拾了个四白落地能住了人。
家具也买的颇为耐用结实,因此让外人看着,她这里正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做派,只让人觉得太平局的东家别看年岁轻,但沉得住气,是个做大事的模样。
屋里墙边摆着两个烧的正旺的大火盆,岳西站在那里先脱了身上的大氅挂在架子上,伸手烤了烤手,回头瞅见低头和苏谨言正小声说着什么的叶秋一愣:“呦,叶大人不是回去了,你怎么没跟回去?”
叶秋抬头迅速地瞟了一屋子人几眼,然后又低下了头:“没……没回去……”
想着他是不愿意外人知道自己与叶勉程的关系,岳西也没有再问,只是走过去往桌子上看去:“你们两个人这是算什么呢?老楚呢?今儿不是应给静静回门的日子啊,我以为他得一早就到了呢。”
“是到了。”苏谨言抬头说道:“阿静见家里客人多,就去厨房帮着霞染姑娘预备饭去了,老楚也跟过去帮忙了。”
“……”岳西听得一撇嘴:“真是越来越他娘的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