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人合在一处?
听了岳西的话高公公不由自主地往楚应知那些人身上望去。
楚应知也正望着他。
二人的视线对上,做惯了乞丐见人就低了一头的楚应知赶紧咧嘴讨好的一笑。而高公公则是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这堆人穿的破衣啦撒,浑身上下脏不可言,而且各个都是鼻青脸肿,凑在一起于穷酸气中还带着一股子煞气。瞅着就是抱团不好惹的。
高文略一思忖,还是对着岳西行礼道:“娘娘,这里园子里还住着诸位太嫔娘娘呢。”
岳西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被子已经下了听涛殿前的台阶:“住就住着呗,我又不是说让两边的人都挤在一个屋里去。”
行宫虽然败落荒废可规矩还在,高公公一张嘴岳西已然将他的话堵死:“这些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做人就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儿!”
“……”高公公垂手而立不敢言语,心里却把门口的花子骂了个遍:手欠!刨这个祸害出来干嘛……
“不过男男女女的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这样吧……”她指着大门外的头进院子说道:“外头不是空着好几间房子么,就把他们安排在那里。”
一锤定音,行宫里皇后娘娘最大,既然她说了话那高公公也只有低头听着的份儿。
眼见这他蔫头耷脑地带着那帮欢天喜地地叫花子去了外面的院子,岳西伸手搂着云画说道:“去寝宫瞅瞅吧。”
云画虽然从小与韩月夕一起长大,可韩月夕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行住坐卧都是规矩,何曾如现在一般如挂在她身上?
云画心疼她一直病的缠绵,身上没有力气,只好任她搂着,主仆别别扭扭的往山上走。
行宫的景致非常的好,整座宫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韩月夕的寝宫靠近山顶,从她们现在待的听涛殿还要往上走两个院落才到。
‘静中圆’这是韩月夕被丢在这所行宫里自己选的住处。
如今岳西仰着脑袋默默地盯着大殿门口挂着的这块字迹毓秀的匾额冷笑了几声:“静中圆?你还想自己能够在安静的等待中得到圆满么?你的丈夫遗弃了你已经五年了……他还记得有你这个人么……如今你都死了,这一世啊,你是永远得不到圆满了。”
“娘娘。”云画打开了已经关闭了几日的寝宫的殿门,站在门口躬身等着岳西先走。
寝宫里的陈设还保持着韩月夕离开前的样子,这点岳西从她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里已经感觉到了。
只是她才往这屋里一站,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起来,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先给喜来找个帽子啥的戴上,我的衣裙不是都烧了么,我就先披着这床被子吧。”岳西开口说道。
“那奴婢去旁边找找……”站在门口的云画说着就要往自己的住处跑。
“衣柜里难道什么都没有剩下?”岳西说着已经走到雕饰着喜鹊登枝纹饰的衣柜前伸手拉着门上的铜把手将门打开了。
高大宽敞的柜子里空空如也,记忆里,每次打开就柜门就能看见的耀眼的红色也未出现在眼睛里。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两滴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岳西喃喃自语道:“我的龙凤喜帕你们也给烧了……”
“娘娘,奴婢实在是没有想到您只是暂时昏睡了,还能再醒过来。那喜帕是您大婚后留下的唯一念想了,怎么想着您也会带上路的,因此烧头七的时候,第一件焚烧的物件就是它了!”云画的一只脚还在殿外,听见岳西的喃喃自语便跟着一起落了泪。
她进门就跪倒在地,用力地在地上磕着头,五年的光阴,她和霞染一直陪在姑娘的身边,眼看着她从一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脾气古怪的少女,再到她一天天地变得冷漠,甚至看着她在如花的年纪里渐渐的活得了无生趣,直到她熬得灯枯油尽……
没有昏迷的时候她说过:“若是今生这样的结局,是对我往昔所造的恶业的惩罚,那,我知道悔了……诸佛菩萨啊,下一世,就是让我变成一块毫无知觉的顽石,一株生在尘埃中的小草,我也再不要做人……不要遇到他……”
韩月夕的记忆以及各种痛苦的思绪犹如潮水一样的使劲在岳西的脑袋里翻涌着冲撞着,像要被点燃引信的炸药,若不控制,随时都会使人疯狂!并且让她灵魂上带着伤的心脏又痛得缩在了一起。
她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滑落到地上……
她死的不甘心。
五年苦苦相守的等待,带着执着的戾气,如锋利地匕首一下一下的刺着她,让她委屈,让她心疼……
这感觉,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