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杨建军的旁边,总感觉被悲伤的气息重重包围着,心头很是压抑。
从口袋里掏出烟,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那久违的烟草味像泥鳅般钻入鼻尖。
男人的一生有着无数的别离,像那一只又一只的香烟,有的刚刚点燃,有的只抽一点,有的燃其大半,但能伴其终生的少之又少。
我以前有极大的眼影,缺烟的时候会感觉特别的孤单,每次都坐在床上发呆,心里如猫抓了一样的难受。
随后终于受不了,开始遍地找烟头,运气好的时候,能捡到十几个烟头能吸上一两口的烟头,把烟丝取出来,找一张纸,卷了,火机点着,悠闲吐着烟圈。
自从干掉那喝酒醉的混混吼,我就没有在抽过了。
尼古丁在从口腔进入,在肺部转了一圈缓缓吐出,脑子顿时有些晕乎乎的,甚至也有些轻飘,这是很久没抽烟的迹象,却很舒服。
“来一只?”我把烟叼在嘴里,抽出一根递给杨建军。
他没有接,我也没有缩回手。
过了大概三分钟,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脾气,挨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骂了句这狗日的生活,把烟接过。
他并没有立即点燃,而是一只手垂直将烟身轻轻地捉住,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指甲盖上狠狠地蹲上几下,然后用舌头将烟支的一端舔一圈,这才将舔湿的那端点着。
深深地吸上一口,把嘴里的那口烟一股脑全吞到了肚子里,好像几辈子没过抽烟似的,等憋不住了才将肚子里残余的烟雾吐了出来。
再吸上一口,烟气刚从嘴里吐出来,又从鼻子里进去了,到肺子里转了一圈又吐出来了,看到一个个烟圈从嘴里吐出。
“那个女孩,叫朴慧娜吗?”一连吸了好几口,杨建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我点头,反问他,朴慧娜正长得那么像你妹妹?
可能是想到了他妹妹,杨建军整个人笼罩在烟雾蒙蒙之中。他眉头紧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烟已经燃到手指了他竟然没又发现,他就枯坐着头深深的扎下去,许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直到一根烟完全抽完,他才把烟蒂狠狠的摁在地上,拉开衣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在他拉开衣服的那一刹那我就震惊了,满身的伤,最少有十几处刀伤,伤口长短不一。
有的是刀伤,有的是子弹的痕迹,特别是一条刀疤最让人心理畏惧,那条刀疤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从锁骨的位置一直往下延伸,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身上。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这一点不假。
看着我愣愣的看着他的上身,指着那些伤痕给我介绍它们的来历。
“这是子弹打得,当时在非洲执行任务,潜伏了三天在撤退的时候敌人打穿了,差点没死;肚子这伤疤是在越南帮战友挡的,当时肠子都流了出来,我是一边捧着肠子一边跑,当时我还以为快死了,满脑子都是我妹妹的笑容,我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回去,没想到我还挺命大,这条最长的伤疤是在海上,碰到了黑吃黑留下的,这条......”
全身上下,除了那条最长的伤疤,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全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听着他诉说着经历,我身临其境,仿佛看到了那枪林弹雨的中东,看到了越南沼泽里的食人鳄,热血冲上了脑门,让我有种想放声大喊的冲动。
一身的伤痕,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不幸。
可能他也没有想过会从最为荣耀的jūn_rén,默默保护国家的功臣变成了罪人的这一天吧。
“不说了,我给你看看我妹妹!”他刚毅的脸上带着万般柔情,把照片递到我面前。
这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年代有些久远,已经有些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在麦田圈上,一手拎着裙角,一手亲热的挽着杨将军,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当我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被震撼了,不是因为这女孩又多美,而是......这女孩跟朴慧娜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杨建军说他妹妹结过婚有了孩子,而且出车祸死了;如果我不知道朴慧娜是韩国人,和千叶杏子读一个大学,我都以为这女人是朴慧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