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进了红墙绿瓦,炊烟袅袅的四合院正堂,秦卿第一眼便看见挂在书桌前的长卷,上面描绘的是此处田园风光,旁边书就杨万里的名诗——《小池》。
“老爷子平日里就喜欢附庸风雅,画几笔画,写几个字。”
秦卿笑着摇头,“老爷子好风骨。”
她家里书香门第,名字名画成堆,眼界自然很高,在秦卿的眼里,这幅字画确实是太一般,笔力不够,转折处颇显生硬,不过,老爷子写字画画,也不是给旁人看的,里面那股子悠然自得的味道,已经让这幅字画能使得老爷子自己满意了。
他们两个在书房欣赏桌子上的名诗画作,秦卿随手从高耸入屋顶的大书架上面取了一本《神农本草经》翻开来看了几眼,而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诊室里,却是鬼哭狼嚎——“救命啊,啊啊——”
这叫声终归太凄厉,而且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以往自家老爷子给人正骨,也就几秒的事儿……沈醉皱了皱眉,干脆拉着秦卿推开门看过去。
屋子里的床铺上趴着一个身体扭曲得宛如麻花的年轻男人,一头红毛,满脸汗水,一口口吐着粗气,还直翻白眼。
沈卫国握住他的手臂,咔吧一声。本来僵硬的一条手臂瞬间恢复,不过,那个男人因为剧痛,两个看护没按住他,一阵挣扎,腰和大腿小腿上的扭伤更加严重了……
沈卫国用热毛巾擦了下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扭头,看见沈醉和秦卿,眼睛在秦卿的身上绕了一圈儿,顿时大亮,脸上笑眯眯地道:“来了?进来吧,外面冷。”
沈醉和秦卿从善如流。
沈醉还走近前,好奇地戳了几下倒在床上的男人,他不是医生,不过,自小也是家学渊源,对于医学,并不陌生,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病患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能把自己扭成麻花的,腰、腿、胳膊、没有一个好地方的,还真是生平仅见。
他这一动作,吓得那男人脸色煞白,惨叫:“小祖宗,醉哥,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他已经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个小时,再这么折腾下去,就是治好了,恐怕也得精神分裂。
沈卫国苦笑着摇头:“老了,真是老了,气力不够了……”
这样古怪而严重的扭伤,要换了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不能短时间内给治好,减缓病患的痛苦,可现在,他毕竟已经七十,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平日里保养得再好,可精力的确大不如往年。
沈卫国抬头看秦卿一眼,见这女孩子气定神闲,通身的气度不凡,又想起这位是jūn_duì出身,正骨的本事肯定是有的,不由笑道:“秦卿啊,怎么样,你会不会正骨?”
秦卿也不局促,大大方方地笑道:“会,如果老爷子放心,不如让晚辈效劳。”
“好,好。”沈卫国乐呵呵地让开位置,扶着花白的胡须,心里高兴得很,他就喜欢大方有自信的姑娘,这会儿对着秦卿,上看下看,哪里都觉得好,沈醉是他的孙子,他还能不了解,那小子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不愧是自己的孙子,眼光就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