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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在此混了一下午,肚子里也灌了不少酒,喷着酒气起身离开,傍晚时分也陆续有食客到来,宋楠见芳姑忙碌的很,也没跟她打招呼。
芳姑手上忙碌,眼睛却看着宋楠的背影,表情有些凝重,她虽然不知道宋楠和江彬偷偷的谈些什么,但从两人的神态和动作来看,显然在计划着一桩秘密之事。
芳姑倒没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事,她只是觉得宋楠这个小秀才跟江彬这样的兵痞子混到一起有些不太合适,宋楠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很好,跟江彬混久了,难免会近墨者黑变成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
宋楠带着浑身的酒气回到小石桥家中,家里人已经等的很着急了,宋家上下最近气氛有些不谐,都是因为宋楠落第之事,宋楠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读书,脸上也没什么笑意,让宋母和小萍以及忠叔都很是担心;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他出门散心,回来时又是满身的酒气,几个人更是惴惴不已。
宋楠打了声招呼便回到房中,倒在床上静静的回想今日之事,对宋楠来说读书经商从军没有什么好坏之分,他只想自己有个出路,那日在大同府小酒楼中见到的锦衣卫抓人的情形给宋楠带来极大的震撼,脑海里时常想起那一幕来,也时刻提醒自己,这里不是提倡人人平等的后世,而是分阶级等级分贵贱贫富的封建王朝,若无权势在手,一切都得不到保障。
也正因如此,今日江彬相邀,宋楠才愿意帮他出主意,帮助江彬脱离困境,自己便能真正得到江彬相助,无论文职武职,只要能有一条踏入大明朝的官场之路,自己都要去尝试。
帮助江彬的计划危险不小,但宋楠奉行的原则是风险越大回报便越丰厚,唯一要考虑的是细节的安排,如何不走漏风声,如何能逼迫王旦就范;后世自己阅人良多,尤其是当官的,宋楠坚信自己的法则在这个年代依旧适用,没有哪个高官厚禄者会和一无所有的光棍鱼死网破,古今同理,但愿王旦不是另类。
宋楠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思考,这是他来到大明朝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思考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干系重大,关系着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
天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缕光亮从门外照进来,灯动影移,一个身影端着一豆烛火轻轻走了进来。
宋楠没有动,他从脚步便可听出是母亲进来了,本来他想今晚跟宋母商议入江彬幕下为吏之事,但计划的细节未考虑周全之前,自己还不能贸然跟江彬捆在一起,所以便没有说。
耳边传来烛台放在桌案上的声音,脚步沙沙,一只温暖的手轻抚上宋楠的额头,宋母轻轻的坐在床沿,爱怜的看着宋楠,轻轻叹息了一声。
“楠儿,你还在生为娘的气么?”宋母看见宋楠睫毛抖动,知道他并未睡着,轻声道。
宋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慈爱端庄的脸,缓缓摇头道:“儿岂敢生母亲的气。”
宋母拢起宋楠的鬓角长发道:“你不说为娘也知道,为娘逼你读书应考,你心里定然不开心,否则你又为何外出醉酒而归,要知道这十六年来,娘可从来没见你喝酒喝成这样。”
宋楠起身来握着宋母的手道:“娘可别这么想,只是偶遇朋友小酌几杯罢了,儿子没什么不开心的。”
宋母叹道:“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娘岂能无所察觉?自你大病恢复之后性情也和小时候大不相同,小时候你立誓要读书应考,读书也是极刻苦的,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对读书毫无兴趣,忠叔说,去大同府应考之时你便说过这次考试必然不中,只是怕娘不开心才勉强前去,娘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宋楠默然,心道:我若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能接受的了么?你以前的儿子能读下去古书,写的好八股文章,我可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