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问爸你一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先想着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王畴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这已经不是问他问题,而是谴责了。
随后豕当又说:“我确实做错了,我不应该问这个的,问了叫父亲为难。”
他把手从身后拿出来,一翻,就见手背上指头处夹了一片落叶,说道:“真有东西,我要把秋天的叶子收起来,这是上岗村的叶子,以后好记得秋天我来过。”
王畴愣愣地看着叶子,突然发现次子也懂事了,而且说出的话还带着一点点诗意。
他真不晓得徐宝是怎么教的,因为他觉得徐宝一直东奔西跑,没有太多时间陪孩子,可是自己的两个孩子确实变了,就像种了一朵花,看着它长大绽放一般叫人欣喜。
他笑着对二儿子点点头:“好,晚上做梦吗?”
“有啊,想爹爹,想大父,还想娘和大母,我要多多学东西,等娘和大母回来。”豕当回答,同时看妹妹伸手要树叶,便递过去,与妹妹说道:“不能吃哦,抓破了不怕,我再去找第二片秋。”
王畴呵呵笑了两声,很开心,虽说次子说出的话拼不成诗,但那感觉却在,以后自己好好教教,哦不,自己不教了,让徐宝教吧,他比自己厉害,等他教完,次子一定也能出口成章。
最后他才看向长子赤石,问:“将军你不想说什么吗?”
“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赤石笑着回答。
“那你学了什么?”王畴又问。
“学带弟弟妹妹玩呀,阿莠现在比以前好多啦,跟很多伙伴玩,豕当学到了第十七个字母。”赤石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问的是更重要的学业。”王畴把脸一板,他对长子要求一直最高,因为第一个出生的就是儿子,他最高兴,也把希望放在了这个儿子身上。
赤石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回答:“学业最重要,带好弟弟妹妹就是学业中的事情,学业不是学字和背诵,是学行事之道,是学为事之法,是学天地至理。
该背的东西我自然会背,该写的字我也会去写。然父亲所问,自不是孩儿写了多少字,背了多少文章,而是懂得了什么。大海终会与天连,不在滴水貌何颜。上为悠悠渡白云,下是稳稳坐青山。”
王畴:“……”
他此刻真迷糊了,儿子竟然跟自己讲起境界来了,而且随口就是一首诗,徐宝究竟干了什么?
是在用三个孩子现在的表现告诉自己以前自己教孩子教得有多么差吗?
王畴有些伤心,因为以前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今天这样聪明,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伤心。
同时又非常庆幸,多亏给娃娃找了个好先生,王管事的功劳大了,没有他当初那样对待徐宝,又怎会有现在的一切?
“好,好。”王畴对着赤石夸赞。
旁边的人则羡慕着,上岗村的人羡慕,但有期待,因为自己的孩子即使暂时比不上这三个,也可以跟着学。
另外两个村的人则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的孩子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娃娃懂这么多,以后怎么办?
下岗村的里正陈焘又拉住本村的里正,近乎哀求般地说道:“让我村的孩子也过来学吧,我们出束脩,用大窑修好后制坯子的钱抵。”
“这个……小宝忙,整日不着村,怕耽误了你们村里的……”里正为难地说着。
不等他说完,陈焘就抢着说道:“不怕,叫我村的娃娃跟你们的娃娃一起玩便好,哪个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呃~~~待我与小宝商量商量。”里正没给出保证。
“成,只要我们能拿得出,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陈焘也是急了,为了村子的将来,不拼不行啊。
他也想过花钱找个人到村子里去教,可总觉得别人教起来比不上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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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又回去跟伙伴玩耍,王畴和曹彦不耽误,装上东西,在村子里的八个人的护送下,乘两辆车回城,这个时候回去天都很晚了,二人却依旧不留。
里正找到徐宝,把陈焘的意思转达出来,然后对徐宝说道:“小宝,为难就不教,他村里既然舍得花钱,没有你也能找到其他的夫子,孩子就是认可字,谁教不是教。”
里正的话是这么说,但让他从外面找来一个夫子代替徐宝,他却不会答应的,外面请的夫子会跟娃娃们一起玩吗?能天天想着做不同的菜给娃娃吃吗?
徐宝倒是轻松下来,他早就想着要把另外两个村的孩子给带过来一起教,人多不怕,可以先教老师,再让老师去教。
而一旦别人的孩子过来念书,自己说出的话,别人就会更愿意接受,并且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