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孤立无援浑身发抖时,突然有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笨蛋!赶紧脱衣服!”是的,是小陶,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无赖毒舌,连这声“笨蛋!”叫的都那么英雄豪迈!“可是为什么要脱衣服?”哲沅问他。
小陶一把把她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了她身前,像一道坚硬的屏障。这时候牛开始踢地,气息也越重!“遭了!笨蛋!它要攻击了!快跑!”说着,小陶拉着哲沅就朝中央广场里面跑。
哲沅一脸茫然,她的红色风衣迎着寒风潇洒的飘起。“赶紧把外套脱了,红色激到牛了!它要攻击你了!”小陶边跑边朝着哲沅咆哮!果然,这个时候牛朝着他们跑走的方向冲了进去。
哲沅这才如梦初醒,边跑边脱,他们找到广场中央的一块观景假山躲在后面,只要不出现在牛的视线里暂时可以安全。广场中央乱做一团,惊呆了的路人四处逃窜,保安、管理员都谨慎的与牛保持距离等待时机,谁也不敢在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面前逞英雄。小陶一边观察假山外的情况,一面把哲沅护在身后,小陶正说着“暂时安全了。”话音刚落,一回头,他简直要气疯了,“你有病啊!里里外外都是红的?你脑子有病吧你!”看着穿着红毛衣,红短裙,红长靴的哲沅,小陶真的无法控制此刻的心情,他真是后悔当初答应凌泽秋的无理请求,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本命年,你懂的。”哲沅小声回答。小陶干笑两声,然后厉声说“脱!只要是红的就脱了!”
“不行啊!这样我就要裸奔了!我不想上头条!不行啊!不能全脱了!”哲沅誓死不从。
小陶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卸下了那个装着滑板的背包扔在地上,然后把穿在身上的黑色卫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寒风中他只穿了件白色的t恤。“穿上这个,呆在这里。”他柔声嘱咐她。这一刻,哲沅觉得她从小的梦想实现了——她的英雄正踩着七色云彩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你呢?你要出去吗?”她担心小陶。
“我,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它看到牛已经失去了控制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因为那件火红色的风衣落在了假山外面。
“呆在这别动!”他一把把哲沅推向假山的另一侧,然后自己冲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捡起了那件红风衣,他立身站定,放佛接下来要有一场神圣的祭祀。他双手伸展开来,两只手各抓住风衣的一脚,然后猛烈地上下甩动了几下风衣,紧接着他开始绕场跑,冲过来的牛显然完全被这红风衣所吸引,它改变了方向冲着小陶闷声喷气。难道,他这是要斗牛吗?!躲在假山后的哲沅、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竟然从后面的大楼里传来了《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已经万分紧张的小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恶作剧也不是这个时候吧?”他心里犯嘀咕,眉毛已经攒成了一团。其实,这是少年宫在大厦里进行的乐器比赛,由于赞助商就是这座大厦的所有人,所有他们同时也提供了该场地做为比赛地点,为了营造声势浩大的广告效应,所有参赛节目都将通过广播进行现场实况传播,此刻正在进行的参赛曲目正是《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音响的声音估计是开到了最大。
小陶一直在广场中央来回奔跑以此耗尽牛的体力,但他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怪他学艺不精,几个回合下来,小陶喘着大气,眼看自己是没有胜算了。躲在后面的哲沅急得满头大汗,左右跳脚,“怎么办?怎么办?”她四下张望想看看有什么武器可以拿给小陶使。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只看到小陶扔在地上的背包,她一把拉开背包抽出里面的滑板,“不管了,扔出去给他再说。”她使劲儿把滑板朝小陶所在的方向推了出去,还大喊着:“快接住!快接住!”由于她力量较小,滑板在小陶的斜前方就停了下来。可是这个时候,牛突然改变了方向又朝假山那边冲过去,原来哲沅已经暴露了,虽然穿着小陶黑色的卫衣遮住了上身,却还是露出了红色的皮裙和红色的长靴,那片红依然惹牛注目。
“该死!”小陶脱口而出疾步跑向牛冲过去的地方,还好直线距离比较短,小陶先一步来到假山前,他抖动着红风衣再次成功吸引了牛的注意力,牛闷声朝他冲去,他迅速将红风衣甩起闪身到一边,牛扑了个空,小陶又用最初的模式——外部围困,将牛引到了刚才的位置。这时候,音乐进行到了高潮,小陶也已筋疲力尽,施救人员仍然没有赶到,小陶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时光,没有之一。然而,最不该出现的失误出现了,而且出错的人不是小陶而是哲沅,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边叫边跳朝着小陶这边跑过来,更该死的是她那身红皮裙像团火一样在燃烧!小陶分了神,而牛却朝着像火一样燃烧的哲沅冲了过去!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惊恐的围观路人的表情定格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脚踢上刚刚被哲沅推出来的滑板上,快速滑向正在向他跑来的哲沅,只见他怒目圆睁,与牛赛跑,眼看牛就要扑到哲沅身上了,小陶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纵身一跃,跳到了哲沅跟前,一把把她揽在怀中,用力将她的头护在胸前,这样他就成为了哲沅的一面盾牌,他豁出去了——为了斗牛士的荣誉!为了保护无辜的人“嘟嘟”!
《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的曲子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音乐瞬间停止了。正当小陶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承受剧烈撞伤的疼痛时,却突然听到“嗵!”的一身,大地都在颤抖,飘起的灰尘使他开始咳嗽,小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回头,他透过灰尘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正举着一把麻醉枪对着自己,不,确切的说是对着那头牛,不过那头失控了的牛已经晕倒在地了。他长出一口气,轻声呢喃:“来的真是时候。”然后他又不受控的闭上了眼睛,抱着哲沅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塌在了哲沅弱小的肩膀上。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他,在推动他的身体,有湿润的、咸咸的像露珠一样的东西滴到了他的脸上。
哲沅抓着他的手,撕心裂肺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