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的信儿并没有很快传回来,宁婉倒也没着急,眼下家里人应该在劝喜姐儿,毕竟是她的亲事,总要将她说通才好。而想说通喜姐儿,果然要费些工夫的。但看大姑费了那么多心思为女儿安排的这条生路,喜姐儿迟早会答应。
宁婉便将心思放在石炭生意上。
正因为知道卫老东家,宁婉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思量怎么卖石炭,但是铁石也好,路百户也好,他们都认为她早已经胸有成竹,因此只等着听她的安排。
想要今年冬天将石炭卖出去,怎么也不能再等了。宁婉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请虎台县几家声誉好的东家一同商量,看一看哪一家或者哪几家有意,然后拿出一个章程,在虎台县里开一间石炭铺子。
就在宁婉准备写请帖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崔太太。
宁婉见了拜帖并没有想到会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扶余国的崔太太,而以为是县令钱家的亲友,因为拜帖是与钱夫人的一张便签一同送来的,钱夫人将崔太太称为她的一位故交,请卢夫人帮忙照顾。因此宁婉就想当然地以为又是一位钱夫人的同乡来打秋风。
这样的事以前有过,当时身为赵家当家奶奶的宁婉总会给钱夫人情面,让她的亲朋故交得些好处。眼下她本也想帮帮钱夫人的,毕竟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但是见了崔太太,宁婉便将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呀!”了一声。她当然是吃惊的,但是如此吃惊却是有些故意的了。
崔太太可是在土匪横行时都能继续做生意的老手,看着卢夫人如此的神情还撑住了,只脸上红了一点,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礼,满脸笑意地开了口,“无怪上国有一话说‘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先前打听卢将军家在何处,竟怎么也没有打听到,结果那天与钱夫人闲话,才知道原来卢将军就在虎台县!”
“我也不知道崔太太竟与钱夫人是故友呢!”宁婉面上惊叹着,心里却想,看来虎踞山的路通了,崔家的生意还真做大了,就连虎台县他们也开始涉足。要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扶余商人只与安平卫做些小生意,根本到不了虎台县。
而且,钱县令竟然连外族人的生意都摸上手了!要知道过去赵家掌着典史之职时,这些生意上的事钱县令是根本碰不到边的!
当然那时候所有的好处都是赵家与正管着这些事的几家得了,现在很显然是到了钱县令的手里,但钱县令总归是父母官,他又要面子,不会给一个商户写什么东西,倒是钱夫人写个便签还显得随意些,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只是女人间的小事。
当然就算是钱夫人的便签也不是随便写的,钱县令要面子,钱夫人也不是不注重声誉,亦可见崔太太本事了得。
从此处又能瞧出封家的本事不行啊!
崔太太不知道卢夫人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急忙解释,“我与钱夫人结识也有些时日了,又蒙她教导,选购了很多书籍,回到扶余国销得特别好。因此我们真算得上故交了。”
扶余国的人喜欢购买汉书,以钱夫人的才学指点崔太太选书自是足够了,而且还很有可能崔太太就是以此为借口与钱夫人攀上了关系呢。
宁婉就笑道:“既然钱夫人告诉崔太太来找我,有什么忙我自然要帮的。”她说得亲热诚恳,其实早想通了,钱夫人对崔太太其实还是敷衍,若真心想要自己帮崔太太,早请了自己去县衙吃酒,当面将崔太太介绍给自己了,如今只写了个简单的便签,终还是差上一筹。但不管怎么样,她总要在崔太太面前替钱夫人做足了面子。
不过,也只是做足面子而已,宁婉不会因为这张便签而对崔太太特别照顾。
崔太太为了这封信颇花费了不少,现在听卢夫人如此说就信了,她毕竟是异族人,对于上国这些女人的心机手段总不能真正明白,陪着笑道:“虎踞山的那些石炭要卖的吧,我们家做生意许多年了,运货卖货都很熟了,还请将军和夫人将这桩事交给我们,石炭卖出去后,我们只要两成利就行。”
石炭的生意虽然没打算瞒着谁,但也没有对外面露过什么口风,不想崔太太倒看出来了,又主动找上门来,宁婉就笑问:“崔太太怎么知道的?”
卢夫人如此询问,就是承认自己说的对了。崔太太就低眉笑道:“我们时常自虎踞山下的路经过,自然能看到那么一堆的石炭,当然是要卖出去的。”
“可你怎么知道石炭能好卖呢?”毕竟眼下许多人都不认得石炭呢。
崔太太就笑道:“一路上各家递铺都用石炭,就连递铺旁新修的客栈、小铺子也都用石炭烧水做饭,比木柴好多了,这样的好东西岂能不容易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