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捕头本就长得凶,现在更是凶神恶煞一般地,“写了休书还是你们的媳妇吗?”
衙役们就跟着喝道:“说!”
二人只得战战兢兢地答:“不算。”
付捕头就一挥手,“拉走!回衙里关上几天再说!”
衙役们的威风还不是足足的,齐喝:“走!”
这时孙家mǔ_zǐ才知道他们打错了算盘,卢家根本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急忙跪着向大门磕头,“东家小姐,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不敢了!”
宁婉自是有手段将他们都送到县衙大狱,让他们吃尽苦头的,但其实她却不想做得太过,只要将孙固娘吓唬住了也就够了,因此连面都没有露,只让吴叔吴婶出去,“当着众人的面问他们是不是真心悔过,如果是就饶他们一回,但要一定要立下毒誓,再不过来闹事!”又拿了银子请衙役们喝茶。
平日里卢夫人一向是极温和良善的人,不想今日亮出了这样的雷霆手段,左右邻居并老宅里许多人都颇为惊吓,不免对卢夫人添了一层惧意,各自小心,不敢再有得罪她之处。
毕婆子、林氏等却都好奇地问:“夫人,你怎么看出孙家mǔ_zǐ日子过得不好才回头的呢?”
原来孙家mǔ_zǐ几次过来都穿得体面,怎么也看不出落魄的样子,更何况别人不知,老宅里的却都晓得夫人并没有出门,也从不打听孙家的事。
宁婉就一笑,“你们只看到他们穿着打扮都还不错,却没注意到他们这两天过来都没有雇车,可到我们家门前来得又早,鞋子上面又没有多少灰尘,这说明他们并没有住虎台县里,应该就在附近借住,是以孙固在县城里的活计一定已经失去了。再想想他们的为人,如果不是如此,怎么又能回来接白氏?因此我就诈问了几句,果然不错。”
别人虽都敬服,但毕婆子又不同,再三道:“我们家夫人果然了不得,平日里行事温柔得体,骨子里却带着刚强,到了关键的时候却能立得起来,这可是最难得的,就是京里贵女们也没几个能有如此风范。”
可婆婆在众人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却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向儿媳妇说:“其实白氏本就是孙家妇,固然是当初孙家有不是,但如今他们亦醒悟过来了,接她回去岂不正好?倒比另嫁要更体面些。再有我想着我们家一向宽仁待人,你若是不肯让白氏回去,只拿几两银子给孙家那mǔ_zǐ俩就好,何苦还闹到了衙门上呢?”
从孙固找上门时起,婆婆其实就是赞同白氏回去的,宁婉十分清楚,因此每于婆婆问起自己时,她从没有表示过自己不赞同的态度。她亦想过以婆婆软弱的性子和万事不操心习惯,就算白氏没走,她也未必真会多问。
但是孙固娘来闹这么一回,倒将婆婆带得忍不住来问了。
宁婉从不愿意与婆婆发生冲突,她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吵吵闹闹的不但没有用,而且还能带来更多的问题,因此只要无关紧要都会哄着婆婆。但是如今到了必须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她亦不会无没有底线的退让,因此就笑着说:“白氏虽然嫁过孙固,但休书都拿到了手,早与孙家没有关系,她愿意回孙家我们当然不能拦,但是她不肯回,我们岂能硬将她赶走?若是我们将她逼到了孙家,在那里出什么事,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说着将白氏出孙家的时的凄凉讲给婆婆听,“要是没有我大姑,白氏还真就可能在街头饿死了,或者被哪个暗门子弄去最后不人不鬼的也难说。现在她进了我们家的门,若从我们家出去再落个那样的下场,我心里可不落忍。”
婆婆是心最软的人,听到了这里早念了一声佛,“我不是非要将她逼走。”
宁婉就势道:“是啊,她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正好身边也要个人帮忙,先前还是可有可无的,现在肚子越发大了,没她倒是不成呢。”
“那就留下吧,”婆婆也就答应了,“我是说你不应该叫了衙役对付孙家mǔ_zǐ,毕竟他们就是寻常的小百姓,被衙役拿铁链子套在头上,将来走到哪里岂不让人耻笑?特别是那个婆子,瞧着岁数也不小了,一定吓得不轻。”
宁婉在心里一笑,她就是要狠狠地吓吓孙家mǔ_zǐ,特别是孙固娘!孙固其实还算老实,出坏主意的都是孙母,她又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不要脸,如果不一次将她治住了,以后时常到卢家门前闹,自己可没有精力应付!更何况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哪里有空与她生气?
但是在婆婆面前如实说是说不通的,婆婆一辈子就是被人欺负惯了,如果没有铁石和自己,她恐怕已经没有多久寿数了。这样的人真是又可怜又可悲!但自己做为她的儿媳妇,却又不能与外人一样,只能想法子将她安抚住。
于是宁婉就摸了肚子道:“婆婆,你只看到孙婆子可怜,却没看到我可怜,今天她骂我的时候,我肚子疼得不成,后来吓得回屋里不动,心里怕得紧,只怕孩子保不住了。可是我就是躺在家里在也免不了听到外面的声音,肚子越发地不舒服,才叫老林去找了衙役将他们mǔ_zǐ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