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黎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楚冷夜,她到底是你亲人,就让她见一面吧。”
楚冷夜坐在他对面,闻言看了颜竹黎一眼。
“师妹,你也不是这么无情是不是?”南宫黎凝望向颜竹黎。
“师兄莫非以为是我拦着不让她见?”颜竹黎淡淡地反问道。
有关韩依晨的事,楚冷夜接受都需要这么长时间,何况南宫黎呢?她并没有对他提起过这些事,因为,韩依晨是他年轻时喜欢过的人,她不想破坏他的回忆。
“不是。”南宫黎赶紧解释,“只不过汪大人是个老古董,只有楚冷夜的话他还听听,要楚冷夜下去说情才可以,而他下不下去可就在于你。”
见颜竹黎误会,他索性直说道:“你不开口,楚冷夜想下去也不敢的,因为他要与晨儿避嫌。”
“如果你想下去,何必不直说呢,难道我就那么小气?”颜竹黎心中好生不悦,冲楚冷夜说道。
楚冷夜嘴角轻抽,脸色一黑,狠狠瞪了南宫黎一眼,才说道:“我没有想下去,也不想下去。祁王爷若是心疼韩依晨,自己去便是,何必将本王扯上,破坏本王跟阿黎的感情?”
南宫黎脸色一冷,拂袖站起:“你们无情,我可有义!”
他说着,转身大步下了楼。
楚冷夜与颜竹黎相对而坐,不语。
直到看着南宫黎的背影融入人群,颜竹黎才讥笑道:“有情?她娘害了我娘,她又想害我,我有情我才是傻子!”
楚冷夜轻叹一声,说道:“往后,离她远点。”
他找人调查了韩依晨的事情,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对颜竹黎说的话也已坚信不疑了。
下头,韩依晨在南宫黎的帮助下终是见到了慕榕娇。
慕榕娇张口,韩依晨才发现,她的舌头竟然被人割了!当即心痛得软倒在地,被在意识消散之前,依稀记得慕榕娇的几个口型:“为我报仇……”
娘,我一定为你报仇!
韩依晨被抬了下去,汪大人见时辰已到,抽出死刑牌扔于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这一声,是死人生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刽子手的大刀已经举起,猛力砸下,“咔嚓”一声,血溅当场,大片大片的雨水被染红。
侍立在韩依晨身旁的柏萱回头看了一眼,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黑,腿一软,跪倒在地,吓得连惊叫声都发不出。
慕榕娇死了,太后的丑事也随着她的死沉入地下。
任何人都不允许为她举办丧事,韩依晨无法穿丧服,只能着一身极素的白裙,在白色绣花鞋旁粘了一朵雪白的纸花,以表孝心。
三天后,她便脱了白衣。
那是皇帝伤好后的第一个早朝,韩依晨穿了一袭桃红色的长裙,身姿越发削瘦,长发挽起飞凤朝阳髻,来到金銮殿上,三叩九拜,朗声说道:“臣女愿意和亲泽越!”
泽越国的凌皇子向天洛提亲,要娶韩依晨,被慕韩两府拒绝了,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现在,韩依晨却主动说要嫁过去,所有人都不由吃惊。
但想一想,也不是极难理解的事。
韩依晨失了母亲,父亲又和母亲和离了,连外公也多了一名嫡出的外孙女,她此刻正处在人生最艰难的谷底,如果能得到凌皇子的扶持,对她来说,应是一件好事了。
莫泉凌听闻了慕榕娇的事时,便飞马加鞭往天洛赶,待他赶到洛都,便得知了韩依晨许嫁的事,惊喜交加,入殿面见天洛陛下。
婚事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十二月中旬,韩依晨披一袭嫁衣,前往泽越,嫁给莫泉凌。
虽然慕榕娇伏诛,但韩依晨却是无罪的,所以慕国公与韩学士都亲自为她送行,向来负责外交的楚冷夜不便送嫁,这送到泽越的任务便交给了南宫黎。
按照洛都规矩,嫁到远门必须早上出发,不管多远都是一样。
一半夜的,韩依晨就打扮好了,早上,天还没亮,她便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发呆。
“小姐。”柏萱端了一碗肉粥进来,放在桌上。
盯着肉粥,韩依晨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手一掀,将那碗热腾腾的肉粥掀翻在地,滚烫的粥水泼洒开来。
“颜竹黎,我一定不会要你这么得意!”她一字一字地说着,脸容划过狰狞的神情。
“小姐息怒。”柏萱赶紧跪下,“颜竹黎那小贱蹄子绝不是小姐的对手!”
“呵。”韩依晨冷笑一声,望着铜镜里雪白的脸庞,她随手拈起一只红色胭脂,轻轻涂在唇与颊上,立刻,整张脸显得妖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