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黎冷冷地避开他，低低警告道：“楚冷夜，你被太过分！”

“越来越傲娇了。”楚冷夜戳了戳颜竹黎的脸颊。

“你走。”颜竹黎脸色一沉。

楚冷夜无奈地勾起唇，颔首，低低喃喃道：“阿黎，等我。”

他伸手拿了挂在一旁衣帽架上的锦袄披了，深深望着颜竹黎，良久才说：“我走了。”

楚冷夜出了徐府，径直去了慕府。

幽宅小院内，韩依晨的房间四周站满下人，却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声音。

房内，南宫黎披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坐在床头，长眉高蹙，桃花目底有着阴暗，韩依晨昏迷中，他每日都来问诊，面容已经是憔悴。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嘶哑着声音道：“摄政王，你非得和晨儿退婚？我无福消受，你却如此不珍惜吗？”

楚冷夜听得他这样说，停下脚步，薄唇轻启道：“别人不知，你也不知吗？我与她，本就是政治联姻，虽有感情，那也不过是兄妹之情！”

南宫黎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韩依晨，缓缓转过头，冷笑一声：“能让你这个冷漠性子的人生出‘兄妹之情’已是难得，对其他女子，怕是连这个都没有。”

楚冷夜的脑海内，随着他的话，飘过一道倩影，心头一软，低低道：“未必！有些人，朝夕相处，却就是不如后识的人，突然闯进你的生活，打乱你的一切，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般。”

南宫黎抬起眼眸，冷冷注视着他，讥笑着道：“楚冷夜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楚冷夜的笑容也十分冰冷：“没有情，怎么移？”

南宫黎哼了一声，看着楚冷夜：“没有情，也是有婚约的，婚约就是责任！你既然与晨儿有婚约，中途抛弃就是不对！”

楚冷夜沉默了会儿，说道：“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我绝不会为十八年的错误再搭上一生，明知是错，却硬要走下去，不回头，这才是大错特错！”

“错？把人伤害完了再说发现伤害错人了，行吗？”南宫黎格外犀利地反问。

楚冷夜也毫不示弱，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南宫黎，就算我不对，就算你为晨儿不平，本王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南宫黎笑容如花，只是含了一抹诡异：“是吗？你是不是想将晨儿逼死？”

楚冷夜凌厉的双眸盯住他：“要我告诉你吗？就算是她死，本王也永远是这句话！就算本王负尽天下，招来一身骂，那也是本王心甘情愿的！”

“好，很好。”南宫黎轻吐几个字，看似随意，眼光中却充满了震惊。

楚冷夜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来不被情感所左右，理智得可怕，他以为，这一次也是如此。

南宫黎站起身，行至楚冷夜面前，压低声音问：“你就不怕我师妹招来全天下人的指责吗？”

楚冷夜定定望着他，南宫黎猜到他是为了阿黎不足为奇，那日在船上的事情早引起他的猜疑了。

“你想多了，二皇子，我与晨儿退婚，与你师妹何干？”他淡漠地抛下一句，大步走到韩依晨面前，察看她的呼吸。

身后，南宫黎不语，长发飞舞，身形远去。

“冷夜。”慕国公苍老去几分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楚冷夜回过头，脸色不变，颔首道：“慕国公。”

慕国公身形比之去年消瘦了几分，他扶着门槛进来，痛惜的眼神在他脸上打量，声音中压抑着苦色，“冷夜，就算不顾与晨儿的情谊，不顾我这个糟老头的脸面，你也要顾着你舅母吧！都是一家人，天大的事也不必做得这么绝！”

舅母，指的便是慕榕娇了，她嫁给了韩大学士为妻，而韩大学士的妹妹，正是楚冷夜的生身母亲。

楚冷夜眼色突然便冷了下去，侧着头道：“本王自小便没了母亲，就算母亲在世时，也未受她半分照拂！这些年，韩家可曾给过本王帮助？若非本王少年成名，你以为，韩家不会先提退婚？”

他眸光无比冷厉，纵然是战场上打滚过来的慕国公也不禁心头一寒。

慕国公还欲说什么，楚冷夜冷冷一笑：“再论慕家，如果不是慕国公您德高望重，本王绝不可能登慕家门！”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但慕国公的脸色还是变了好几变。

楚冷夜的眼光投向床上的韩依晨，淡淡道：“晨儿禀性善良，并未被慕韩两家所影响，对我也极是真心。我并非嫌弃她的病，若真的嫌弃，早三年便提退婚了，何必为她寻医求药，将她的事放在心上！我想这一点国公大人心里清楚，之所以等她病好提这事，那是因为我发现，没有爱的婚姻，毫无意思！”

慕国公默然不语，良久，抬起头，眸光轻眯，连声问道：“那女人是谁？”

楚冷夜一怔，蹙眉，正想说话，慕国公沉下声音道：“我也是男人，也曾年轻过，冷夜，如果不是你遇到了另一名女子，并且对她上心了，你绝不会如此，也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我自认对你还有些了解。”

他说得十分肯定，眸光紧紧盯住楚冷夜。

“国公大人不必乱猜。”楚冷夜一脸风轻云淡地推辞了。

慕国公苦笑：“你竟然如此保护她吗？没想到，向来淡于女色的楚冷夜也会被女色所动。”

楚冷夜眼光动了动，却并没有开口。

“我很好奇，怎样的女子会改变你这么多。”慕国公轻叹一声，紧拧眉头，看了一眼韩依晨，容颜似乎又苍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