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黎淡漠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眸光轻闪,并没有相询之意。
会是谁?洛都关注她的、对她态度良好的并不多,只有南宫家的那几个而已,当然,还有那人。
只是,不管是谁,她现在都没心情知道,不想知道。
刚认的新亲戚,她想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因为,只要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牵连,便会无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人的圈子……嗯,除了罗亦竹,离开洛都后,若说跟谁有过联系,那只有罗亦竹了。
她本来在太子府就孤立无援,颜竹黎一直和她暗地里保持书信来往。
徐韧与徐夫人围了过来,三姨娘也走出前厅,疑惑地问:“阿黎,那是谁呀?”
她原以为是颜府派来找她的人,故而呆在前厅不敢出来。
“我说我不认识,娘信吗?”颜竹黎眼光真挚地看着她。
徐夫人笑着拉她的手:“不认识就不认识,哪会不信呢?走,回厅。”
大家簇拥着回厅,绝口不提此事。
晚间,颜竹黎早早回了偏房歇息,她与三姨娘同住一间院子,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
吹灯躺下,颜竹黎实在是睡不着,望着床顶,双手在床板上乱摸,陌生的床,陌生的一切,可偏偏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叫她怎能睡得着?
窗棂,“咯吱”一声轻响,颜竹黎的双耳立刻一竖。
有人跨过窗台,跃到地上。
确认自己没听错,颜竹黎身形一闪,已经赤脚下地,站在了床尾,不作一声,一双晶亮的眼眸,警觉地看向来人。
那人站在窗下久久不动,可光听他的气息,颜竹黎已然知道是谁了。
她不自觉地握起双拳,又缓缓放开,压下急促的呼吸,低声道:“我们……好久不见。”
仅仅六个字,那人便从黑暗中窜了过来。
男人紧紧搂住女子的腰,硬是将她的脑袋按入胸膛,那里剧烈地起伏着,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颜竹黎,你真是好狠心!”
颜竹黎脸色淡淡,有如一具死尸般被他揽着,问道:“摄政王,你和韩小姐成婚了吗?”
楚冷夜身子一震,松开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凤眸微眯。
颜竹黎抬头,看得很清楚,男人的下巴上生出了些青茸茸的胡须。
这样的他,多了几分成熟。
定定看了她半晌,楚冷夜放开她,转身行到窗前,声音嘶哑:“这件事我正在办。”
“正在办?”颜竹黎微挑柳眉。
“我说的是退婚之事!”
“哦,退婚?”颜竹黎好笑地弯了弯唇,冷淡地摆了摆手,“我没兴趣听这些,我想睡觉,请你离开吧!”
真想要退婚,这一年干什么去了?
楚冷夜转过头,沉声问:“你不打算听我解释吗?”
“我不喜欢听人解释。”颜竹黎坐到床头,漫不经心道。
楚冷夜一步步朝她走近,停在床前一尺处,凤眸幽深,低低道:“我早就向慕韩两家提出了退婚事宜,已经有快一年,我没有踏进慕家大门了。”
颜竹黎抿了抿唇,手心握起。
“不过,晨儿陷入了昏迷,她已经昏迷一年了。”楚冷夜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呆了颜竹黎。
“昏迷?”这消息,她压根儿没听罗亦竹说过。
楚冷夜“嗯”了一声。
“太后原本顾着她的身体,将她的及笄之礼一推再推,原本去年三月就办,没想到会发生这一意外。”
颜竹黎静了片刻,嘴角勾起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韩依晨昏迷了,你心疼了,不舍了,所以来怪我了?”
楚冷夜瞳孔急缩,眸光露出不敢置信,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就是这样想的?颜竹黎!你说呢?!”
他一把抓住颜竹黎的双肩,强迫性地抬起她半倚在引枕上的身体,使她的脸面对着自己,熊熊怒火在丹凤眸间炽烈地燃烧。
韩依晨昏迷,慕韩两家根本不同意退婚,他要么不退,要么强退,但强退的结果却会给韩依晨的人生带来极大的污点……
颜竹黎避开眼神:“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摄政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也别到我这来诉苦,我不喜欢与一名有婚约的男子如此纠缠。”
“诉苦?纠缠?”楚冷夜重复了几个,突然冷笑一声,将颜竹黎逼到墙角,薄唇低低地靠着她高挺的鼻梁,喃喃着道:“是不是这么诉苦,这么纠缠?”
颜竹黎没有一点情绪变化,看他的眼神仍旧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