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刚才一闪而过的烛火,她将七夜医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是师父没有错,如假包换。
七夜医贴到窗旁,将窗子拉开一条大缝,认真听了下窗外的动静。
寂静深夜里,只听到簌簌晚风吹打落叶的声响,他这才从怀里掏了样东西出来,借着轻薄的月色,颜竹黎看得真切,那是一根长长的人参,下面长着两个脚,像是孩童一般,她轻呼一声。
“这就是千年宝参?”
肯定的语气。
七夜医点头,将人参递给她,嘱咐道:“是,你将它藏起来,明天开始,每餐用它炖汤喝,一次切一片,胃要慢慢养。”
颜竹黎看到他疑神疑鬼的样子,猜到七、八分了,问道:“是楚冷夜和南宫黎在追你?他们被你骗了?”
她可记得,当初师父离开时,说了要把宝参还给人家的。
七夜医不爱听这话,哼了一声:“谁被骗了!你师父如此聪明绝顶,还会被人骗吗?我甩了他们,将宝参藏在你这,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要走了!”
颜竹黎握着这宝参像个烫手山芋似的,皱着眉叫他:“师父……”
七夜医已经跳上窗台,有些不耐烦地回头:“丫头,什么事?”
“这宝参,到底是你的还是师兄的?”颜竹黎犹豫着问。
“啪!”七夜医从窗台上摔下来,摔在室内,四仰八叉,姿势极其难看,抬起头,惊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师哥?”
颜竹黎愕然张大嘴,反应过来怒道:“南宫黎,竟敢诓我!”
七夜医拍了下地面道:“他认你了?没有对你做什么?”
颜竹黎叹道:“说您出行前让他指导我的医毒之术,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七夜医长叹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应该是从老莫嘴里诈出来的。这小子……好了,别怪本大仙瞒了你这么多年,当初你与南宫瑾那小子亲近,我只怕说出来,引得你们师兄妹反目,既然认了,那就好好相处。三年前,你师兄被人设计,曾经来问我,那张人皮面具是不是我做的,阿黎,你心里有数。”
颜竹黎听得七夜医说出这番话,脸部肌肉微微一抽,设计南宫黎的事情,师父只怕是知情的,想到此,她索性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问:“师父,过去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南宫瑾现在于我,只是路人,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想知道,师父告诉我。”
七夜医看着她从容的小脸,话语一滞,而后面带笑容地说道:“不记得更好,那些破事情,也不必记得。你师兄也是自愿前往磬铭山的,否则,他也不会去。”
颜竹黎心中一动,原来南宫黎虽被设计,但皇帝老儿也信任他,没有处罚他,只让他去磬铭山,而师父话的意思,这其中,南宫黎也是愿意的,否则,他有不去的办法。
颜竹黎思维本就敏捷,反应又快,很快跳过这个话题,问到心中所想的事:“韩小姐究竟患的是何病?”
七夜医挠挠头,似乎思索了会儿,道:“一种很少见过的病,本大仙是从未见过。”
“那这宝参呢?是给她治病的唯一良药吗?”颜竹黎将人形参捧起来,仔细端详着。
七夜医语气不是很肯定:“这宝参是几年前在天山脚下南宫黎先发现的,当时为师与他一起寻找良药,却落后一步。他说要拿这参给那才女治病,本大仙怪怨他心中没有师妹,但这小子狡猾,我说不动,便假装与他一起去了穆安府一躺,明面上是给才女看病,实则将宝参从他手上骗了出来。”
颜竹黎连抽嘴角。
别看七夜医为人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不差于女子。
否则,也当不成这盛世名医了!
七夜医摸摸鼻子,并不以此为耻,笑嘻嘻道:“人形参固然是好宝贝,但更适合我宝贝徒儿的胃病,那韩依晨现在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痛快。”
颜竹黎勾唇而笑,微闭眼,这段时间消化的医学知识一一从眼前晃过。
前世,她曾在金三角卧底一年,身份便是名大夫,对于西药与临床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来古代后,所接触的都是中药,但万变不离其宗……
想着,话也脱口而出:“这宝参,既然到了我手里,绝没有归还的道理,不管是抢的骗的还是偷的,吞进嘴里的,不会再吐出来。”
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七夜医闻言,欢脱得如个孩子似的,鼓起掌来:“好孩子,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这东西既然和你有缘份,就拿了。”
颜竹黎微微一笑,怎么感觉这压根儿不是一对神医师徒,完全就是神偷师徒了!
窗外,一阵屋瓦响动的声音,声音不大,有如一只猫在屋顶疾窜,七夜医脸色一变。
颜竹黎沉下心思,侧耳倾听。
屋瓦的响声呈两条直线,显然,过来的是两个人。
“楚冷夜,还是南宫黎?”她微蹙眉,七夜医抢过她手里的参,上下左右一番打量,似乎想找个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