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及笄礼这天会放很多烟火,吃完饭,颜竹黎与楚冷夜分道,她去寻找罗亦竹,睡了一下午,可算是没有招待好这位贵客,很是歉意。
颜府后园,摆上无数长条桌椅,众人在大厅用完饭,此刻尽情享用着桌上摆起来的瓜果糕点,一面品茶,一面谈乐。
最西面一张小桌,颜竹黎与罗亦竹对面而坐,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颜缭莺傍着颜敬谦、大夫人以及大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单独坐了一桌,三姨娘通常不参与此类家宴,何况她丢了肚兜,更为烦恼。
颜玥绮特地搬到他们这桌来坐,五姨娘的脸笑成了花,挺胸昂首,在大夫人面前也倍有面儿,瞧瞧她生的好女儿,真是给她争气。四姨娘平时最爱在各房面前作威作福,面对颜玥绮,也骄横不起来,频频给自己女儿颜冰灵递眼波,希望她能懂此时自己苦闷的心情。
颜冰灵如何不懂呢?当初她本想谋太子侧妃这个位置,可惜爹爹说她性格太冷僻,所以选了颜玥绮,五姨娘生性温柔,女儿自然也不差。她不服,跟着进宫,想在那晚出出风头,结果被颜竹黎丢下马车,连宫门都没看到,心中那个气闷。
不过,想到二皇子,颜冰灵的眼光倏然变得亮晶晶,二皇子生得那么英俊,又那样聪慧,父亲从前说过,南宫黎性格隐忍,能成大器,虽然现在父亲选择了同样有优势的六皇子,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二皇子,绝对比太子好得多!
如果他想拉拢颜家,自己唯一的对手便是颜竹黎,颜冰灵眼角的笑意变得古怪起来,过了今晚,这个对手,将不成对手!
远远的,她看见慕承着一袭雪白的长衫走过来,衣衫做工精致,绣着金丝红线的图案,显得他十分俊俏,面上却浮了一层苍白,说明此人身体状况极差。
她微微一笑,悄悄退下席,冲着花坛后站着的几名下人一阵低语。
回头,颜冰灵欲走,打扮得高贵清雅的颜缭莺款款朝她行来,美丽的凤眸微扬,低声问道:“现在动手?”
看到她,颜冰灵心头便有妒火腾起,强压住不快,答道:“是,等长了会有变。”
“好,这次办妥了,我一定让母亲给你寻一门极好的亲事。”颜缭莺唇瓣勾起温暖的笑,心下却是冷冷。好亲事?做梦,颜竹黎之后,就是你颜冰灵了!
颜冰灵心头冷笑一声,这女人自命清高,只想占尽天下最好的东西,怎会将优秀的男人说给她?不推她进火坑她就谢天谢地了。
颜缭莺与颜冰灵一前一后回了席,争先恐后地为颜敬谦斟茶倒酒,十分殷勤。
颜府的下人们全部出动,将八角宫灯高高支起,十步一盏,将整个后园照得亮堂堂的,突然间,一名执灯的下人手上失了重心,挂着宫灯的架子猛然朝一旁倒去。
“啊!”周围人惊呼着散开,而宫灯,不偏不倚地砸向慕承。
慕承没有武艺,此事来得又极突然,他匆匆后退一步,宫灯架重重砸在他的小腹上,人朝后仰去,“咕咚”一声,狼狈地摔翻在地。
宫灯倒地,烧了外头的宫纸,火光中,人影幢幢,没人注意到是谁支的宫灯架,只看到慕承一边骂街一边爬起来。
做为幕府最不成气候的旁支,大家对他又敬又畏,基本没人会刻意和他走近,所以都只看着,还没有过去安慰的。
慕承刚站稳,一样物事便从他袖内滑落,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四周宾客尽数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件水红色的肚兜,绣着碧粉双线荷花,十分夺人眼球。
众人先是震惊,而后窃窃私语起来。
慕承的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这种场合,竟然也会……
罗亦竹眉峰一皱,低声道:“这慕承当真一点规矩都不懂。”
颜缭莺与颜冰灵含笑看向那肚兜,忽然间,颜冰灵的脸色就变了,一双眼睛惊恐万分地盯住地上的荷花肚兜,眼现浓浓的恐惧。
一名丫鬟如风奔跑出来,大声叫道:“那是三姨娘的肚兜!”
这一句话一出口,全场的混乱像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突然寂静得有些可怕。
“什么?”颜敬谦惊得站起,有些缓不过神。
那丫头跪下来,高声说道:“这是府上三姨娘的肚兜,怎么会在这位公子手里?”
这时,寂静的气氛不在,不少人掩饰不住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颜竹黎眼色一沉,这丫头还真是会演戏,可惜连剧本都没看清楚,就在瞎念台词。脚步一错,她闪身出去,在罗亦竹惊愕的叫唤中,甩手打上丫鬟的脸颊。
“血口喷人!我们颜府怎么养了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奴才!肚兜是女人最贴身的物件,能如此轻易落到外面男子的手上吗?这是侮辱!故意侮辱姨娘,你想给老爷丢脸吗!”
颜竹黎字字尖锐,她这一打一骂,场中的谈话再一次消隐,只听见男人女人们略显粗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