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黎见他如此,心中也不是没一点感觉的。南宫瑾与她的点滴记忆,总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缓缓涌上脑海。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手牵着手在偌大的皇宫奔跑、嬉戏的温馨画面,似乎是记忆犹新,通过这具身体的细胞,随着深长的梦境缓缓渗透她的血液,感同身受,夜间常常眼底含泪。
何况,理智一点想,从她穿越来后,南宫瑾待她,也是情意非常,并没做过一丝半点伤害她的事情,甚至是呵护备至。
颜竹黎垂下眸子,心突然软了下来。她想,也许是她不了解皇家的残酷,不了解那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前世的杀手生活,难道还没有令她意识到这一点吗?她突然想笑。
“南宫瑾,我身边有个叫若愚的丫鬟吗?”颜竹黎试图转移话题。
“有。”南宫瑾在她对面坐下,无奈地笑了笑,直直地看着她,“若愚在三年前偷了你的东西,于是被你赶出去了,任我怎么劝都没用。那时啊,你还说我再劝,就是喜欢她,害得我再不敢在你面前提她。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颜竹黎一怔之后哈哈大笑:“是吗?”那时候的颜竹黎,倒是有点可爱,也有点小聪明。
只是……颜竹黎心中有些疑惑,南宫瑾对她的了解似乎并不多。最简单的,比如说,他根本不知道神医七夜医是她的师父。
这么重要的事情,颜竹黎居然瞒着南宫瑾?
“那个若愚被我赶到哪去了?”颜竹黎掩过心中的疑惑,问道。
南宫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个我如何知道?若愚似乎是你从孤儿院拣回来的孩子,跟你一起长大,无家无口的。”
说着,他便突然抬起头道:“怎么,你要找她?”
颜竹黎点了点头:“你帮我寻找一下,但不要被她知道。”
她想暗地里查探一番,也许,从若愚下手,可以更好地让她了解从前的自己,只是,这件事情,还不可让南宫瑾晓得,以前的颜竹黎不说,定有她的道理。
“好。”南宫瑾一口应下,深深地凝眸,“你要做的事情,我第一个放在心上。”
颜竹黎没接话。外面传来榕柳和偌萄的说话声,紧接着榕柳叫她:“小姐,罗家送来的贺礼,送进房吗?”
“送进来。”颜竹黎看了南宫瑾一眼。
南宫瑾不等她开口,身子便深深一纵,竟已跃到了房梁上,头顶有两根房梁交错在一起,南宫瑾侧过身子,隐在交叉处,下面人即便抬头,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颜竹黎眼角不由染上一丝了然的笑意。
想来,这个动作他是经常做的了。
打开门,两个小厮在榕柳的引领下将一抬箱笼抬了进来,放在床尾。
他们虽是男子,但并没有避嫌,两人都有些好奇地抬眼打量颜竹黎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
也许,从前他们都这样。
颜竹黎声音染上一丝冷意,抿了口茶,淡淡地说着:“榕柳,我新泡的那缸酒正缺少两双眼珠子来浸润,我瞧着,他们的眼睛生得不错啊。”那口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毫无变化。
那两个小厮感觉到屋内气氛急变,吓得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瞟了。
榕柳和偌萄也颤栗了一下,小姐怎么说出这样凶狠的话来,这真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姐!
人走后,南宫瑾才从梁上飘下来,眼含笑意:“我的阿黎,居然如此狠辣了!”
“谁是你的阿黎?”
“你。”南宫瑾的回答很简洁,眼中却无玩笑的意味,认真地说,“我的,从小就是我的,以后也是。”
颜竹黎皱起眉头,南宫瑾见她蹙眉,立刻转开话题:“二皇子几天后就要回来了,他是被我们陷害才会被贬到磬铭山思过,这一次回来,他必定会有所动作。”
颜竹黎心头大惊,什么东西?这二皇子是被她陷害的?
南宫瑾看出她的想法,轻轻一笑,看着她:“阿黎,二皇子被贬,你真可谓是功不可没。”
“说详细!”颜竹黎立刻催促道。
南宫瑾便将事由简单说了。
原来三年前颜竹黎进宫时,秘密约南宫瑾相见,商量对付二皇子南宫黎的事情。
南宫黎母妃梨瑜妃早逝,在宫中,他独来独往,从不结党营私,但暗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的母妃是皇帝当年最宠爱的妃子,荣宠一时,风光无限,南宫瑾自然很得皇帝的重用与呵护,所以他是南宫瑾最大的威胁,一颗心头针。
颜竹黎为了南宫瑾,便悄然设下一计,不知在哪找了块人皮面具,与南宫黎的面容一模一样,让南宫瑾戴上,待天时地利人和之际,由他暗约朝臣,密谋造反,被人撞破,从地道逃走。
皇帝知道后自然是龙颜大怒,最终因找不到证据作罢,加上南宫黎在皇帝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帝亲自出面平息谣言,称南宫黎只是饮酒作乐,以不思进取之罪罚他去磬铭山思过三年。
“哦?”颜竹黎心中甚是震惊。
谋反之罪啊!这可是死罪!她想不到,当初的颜竹黎对敌人竟然也一点都不手软!
虽然疑点重重,但必也严重影响到二皇子的声名。
皇室,果然步步危机,步步惊心,你不惹别人,别人也来惹你,这一惹,说不定连命都可能丢上!
“所以,我不跟你见面,是迫不得已。”南宫瑾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说,“他总不会查到你。我不想你有危险。”
颜竹黎脑海内百般思量,半晌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多加防备。”
“好。”南宫瑾交代几句后,悄悄离去。
颜竹黎撑着头,努力将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蓦然,窗棂轻轻一动。
她立刻抬头,警觉地问:“谁?”
窗子飞快一抬,一抹藏青色身影落在屋内,悄然无声。颜竹黎看去,不是别人,竟然是楚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