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妹妹吗?请确认一次。
“妹妹。”基因汉毫不犹疑地说。
阿超他们急了,一个劲朝他摆手,摇头。
问:请确认第二次。
“妹妹!”基因汉抬高嗓门。
阿超和阿娜都用手指着基因汉:“胡说八道!”。
华继业火了:“你瞎说什么?是姑姑!”
业洋有些幸灾乐祸地着大家,不敢放肆,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快意。
问:请确认第三次。
最后一锤子买卖了。事关成败。只要基因汉再重复一下“妹妹”这两个字,一切就会乱套,叫华家人,也叫月球村管理部不能顶天立地,非得捂住脸不可。
阿超阿娜急促地叫道:“基因汉,不准再说妹妹!”
“不得干扰证人!”法庭发出了警告。
基因汉乐得哈哈大笑,一会收敛住,严肃地说:“对不起,我很紧张,前面说错了。业洋是我亲姑姑!”
这家伙,法**竟也玩世不恭,大玩笑一个接一个地开,把亲人们也把法法庭都戏弄了。
业洋一下愣住了。须臾,她圆睁双目,怒视着基因汉,还朝他挥着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小拳头。
阿超阿娜还有华继业都笑逐颜开,朝基因汉投过感激的目光,做着各自的动作。想起在月球村第一次会见亲人们的场景,基因汉是那样金口难开,高低不肯照阿超的吩咐去做,后来也一直不开尊口,按血缘关系来称谓亲人们。没想到,现在他能一反常态,如此帮忙,就要掀起的惊涛骇浪化为和风细雨,一下子叫他们觉得这第一个基因人一点也不偏执,一点也不小气,一点也不玩世不恭,对他的种种担心和抱怨统统没有必要。他大事清楚,小事也不糊涂,很大度,很宽容,紧急时刻能够选择和谐,维护真理,智慧过人,可亲可爱可敬。
玻璃板上显示出——
判决如下:国际母亲协会、控制人口协会指控华氏基因人配方侵害了母亲们的合法权益并侵犯了国际人口管理法则一案不能成立。
闭庭!
又一次胜利,法律的胜利。华家人无不兴高采烈。所罗彪打来电话,表示祝贺。他们给他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所罗彪却说,这回该感谢的是司马部长。他们当然心下明白,随即与月球村通话,在上同三个管理者相互致意。
说到感谢,三个人都说应当谢的是华家人,理由嘛,就是华氏基因人配方给全人类造了万福万年福。
阿娜语意双关地夸赞基因汉的身份证是及时雨,避免了一场大旱大荒。
司马哈哈大笑,也幽默地说:“反正是真的。真的东西就该节骨眼上找(造)出来。”
阿超对身份证的两个年龄大加赞扬,说是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科学难题。
司马谦虚地说:“这要感谢母亲协会和伦理协会,是它们逼得我有了灵感。说到底,只是客观记录而已。还是阿娜的再造前年龄和再造后年龄才算得上真正的科学答案。”
三个管理者给华家人一遍又一遍地说了不少鼓励的话,叫他们乘胜大踏步前进,难关险隘就要过完,晴空丽日即将出现。
末了,华继业说起了基因再造技术公司的事,司马半假半真的说:“华老先生,我们三个‘月球人’都准备到你的公司去结婚,你可得尽早圆我们的梦,千万不能叫我们白了少年头啊!”
下了,坐下说话。阿娜提出好好庆祝一下,大家都说好。华继业说在家没劲,要讲究些,到科技大厦摆上一桌,点上等的饭菜,把周通、巩南星都请上。
一家人乘坐飚风牌豪华轿车来到科技大厦时,周通和巩南星已等候在门前。相互叙了礼,大家乘电梯上到层一个总统餐厅里,分宾主坐下。很快菜肴、酒水上齐,都是上等品位。华继业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吃喝起来。席间,围着两场官司大家说说笑笑,很开心,热闹得很。当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巩南星几句话撂出来,一下子改变了气氛,没有一个人不惊谔不已。
巩南星说的是最新新闻动态。有个国家的反基因人团体脱离了国际反对基因人统一阵线,专门成立了一个禁止基因人演讲团,以顽固的反对派自诩,准备组织示威游行,还到各国各地游说,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基因人,要求进行全球公决。
巩南星是世界级新闻大腕,热心支持基因人,与华家人关系甚密,没有什么理由不信她。她的预告同所罗彪等人一样,不会假,肯定是忠告。既然相信,就该想想如何对付。可是没有谁能说出一套对策,那些演讲团的人们的行动日程表不得而知嘛!一致意见是,拭目以待,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华继业高高举起一杯酒,故作姿态地说:“各位,别让这事扫了兴,临时抱佛脚,佛也一样发慈悲。来,喝酒,尽欢而散!”
于是,继续喝酒叙话。可没喝几杯,巩南星的手机就响了,取出来一,是上信息,调出来一,脸色阴沉,对大家说:“鬼来啦。那帮人已经在上开展游说。”
业洋跃起身来,打开大屏幕电视机,接通线,调好视频,令全座皆惊的画面展现出来——
禁止基因人演讲团在国际全频中专开一页,专门宣传反对华氏基因人配方的言论,煽动支持基因人的人们转变态度,强烈要求联合国颁令禁止华氏基因人配方投入实际运作。他们给配方罗织了大罪状:侵害了妇女们做母亲的合法权益;侵犯了国际人口管理法则;将会导致地球人口泛滥;将会导致人口生长的垄断;扰乱传统的伦理道德秩序;削弱甚至消除人的感情世界;严重侵犯了各种宗教的利益;会把人的生产变成商品生产。
这么多的罪状,这么大的阵势,真够吓人的。大家面面相觑,默默不语,心下都想:新世纪舆论导向的力量特别大,华氏基因人配方会不会因此遭难,九十九拜过去了,难道还得眼睁睁着功亏一篑。
满屋的人都是基因人的热诚支持者,本是满兴而来,这一下如同吃了苍蝇,把大家的酒兴食欲统统赶走了,心里只留下不是滋味的滋味。
周通大家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说:“都怎么啦?愁云密布,一副沮丧的样子。”他想调节一下气氛,站起来,故意拿腔作调的说:“辩证法早就告诉我们,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我这儿有一份最新资料,念给大家听听,兴许能给大家长点精神。”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红头的文件,朗读起来——
地球村最新动态:第三次讨伐大冰谷以来,国际舆论发生急剧变化,对华氏基因人配方的支持率开始朝有利方向转变,原来坚决反对该项技术的十一个协会,除小人协会保持沉默以外,其他十个协会已致信致电给国际“三会”和穆玛德琳主席,请求为七位遇难的会长进行基因再造;惨遭独磨俄及杀害的威斯全胜、热合曼、**兄妹等人的亲属,联名给联合国写信,强烈要求为这些受害者基因再造,给予他们第二条生命。
周通喊道:“完啦,这些情况多好啊。大家该高兴才是。”
大家还是高兴不起来。这些情况固然好。然而,能敌得过那禁止基因人演讲团的强硬攻势么?谁能说得准。大家忧心忡忡,怏怏不乐,宴席只能不欢而散。
回到豪宅,华继业摔东掼西,骂骂咧咧,发着脾气。阿超一脸阴云,埋头想心思,谁找他说话就叫谁走开。业洋动动这,弄弄那,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坐到电话机旁,不断地打电话。基因汉气鼓鼓地,自言自语,不停地念叨着:“反对我,就是反对我!没有好下场!我也是人,反对我,就没有好下场。”阿娜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一遍又一遍地新闻报道,心中反复想着那条罪状。
在这种沉重郁闷的气氛中煎熬了好久,阿娜故作轻松地叫道:“女士们,先生们,振作起来。想想我们的朋友们是怎么说的。司马,所罗彪,穆玛德琳……”“哦”了一声,不说了,去打电话。
电话里,穆玛德琳声音也显得低沉,而且还很疲惫。她安慰阿娜一番,又鼓励一番。最后,告诉她,联合国正在召集紧急会议,研究对策,办法总比困难多,华氏基因人配方定会成为开不败的幸福之花。
其实,穆玛德琳也是故作镇定,着意稳定阿娜阿超他们的心。稳定了他们的心就是稳定了全世界的心啦。眼下,她这个主席大人的心里,又气又恨,这帮反对者如此行为,道地的抱残守缺,冥顽不灵,怎不令人恼怒?可新世纪民主是潮流,不,是洪流,讲完全公平,讲最大限度地顺乎民心民意。这帮人还得认真对付。可是,紧急会议协商了半天,没有一个与会者说出令人信服的道道来。
这也难怪大家。华氏基因人配方史无前例,彻头彻尾都是新奇的东西,那些顽固的反对者们经过多长时间的蓄谋了,虽罗列了大罪状,却也理不清什么头绪,拿不出系统而又深刻的理由和论据。说刻薄些,仅仅是站在各自的利益基础上,凭感觉发发牢骚,说说怪话,没有谁能透析配方的里里外外。参加紧急会议的人们,虽有拉波尔、桑切诺娃等比较熟悉情况的人,可他们知道的情况与提出合理策略相差甚远。她,作为主席,一贯支持阿超,面对眼前,几次想以法制相应对,可猜疑难定。新世纪法制具有最高最普遍的权威,可她实在没有功夫去突击,拿出具体的法制条款来。
其实,这位美艳绝伦的主席心明眼亮,已成竹在胸——实在不行,就全球公决。她根据请求再造基因者迅速增多的情况判断,公决的结果很可能是阿超他们痛哭流涕——高兴得这样。
她又一次扫视一遍所有与会者,心下讥笑道:“瞧这些自然人,身居要位却束手无策。就瞅这一点,就该发展基因人。”
“各位,再想一想,快拿出办法,有一条说一条,半条也行嘛。”她督促道,语中显然带有讥讽。
俗话说,跟好学好,跟叫化子学讨。愚蠢的人聚在一起,会更愚蠢。智慧的人聚在一起,会更聪明。但是,智慧的团体置于权力的框框里,而最高权力者又智慧超群的话,天长日久,便会形成一种
沉默。人们姿态各异,但不敢正眼面对她是一致的。
她又催促一遍,仍无效果,无奈地说:“休会吧。回去再好好想想。”
大概是心中愧疚,谁也没有起身,屁股上像绑上了大石块,站不起来。
穆玛德琳有些愠怒地了大家一眼,心想:说又说不出,叫走又不走,这是干什么?刚想下令散会,亚当斯急匆匆推门而入,颇有几分高兴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所罗彪求见!”
这真是个莫大的喜讯!穆玛德琳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说:“快请,快请!”
所罗彪在亚当斯引导下,同穆玛德琳握了手,又与与会者叙了礼。因为两次为基因人免费辩护而且大获全胜,所罗彪的声名真的达到了威震四海的程度。他在这个时候来这儿,想必不会无所用心,必定同上两回一样,有备而来,献计献策。得出来,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大家都注视着他,眼光里带着几分敬畏之意和企盼之情。
所罗彪听过穆玛德琳一声“请坐”,便不紧不慢地在与她隔一位的椅子坐下来,再不等她询问,开门见山地说:“主席大人,各位领导,我有一个对策请你们采纳,定会奏效。”
穆玛德琳连声说:“好,好!”会员们拍手欢迎。所罗彪说声“谢谢”,从容地打开文件包,取出一份文件,又说:“我的对策就是高高举起法律之剑。这是我花了很久时间,起草的一份材料,念给各位领导听一听,行不?”
华氏基因人配方使用法(草案)
华氏基因人配方已经联合国检验通过,获得了国际专利权。考虑到这是一项对人类繁衍具有革命性意义的全新科学技术,为确保其始终为全人类造福,避免和防止发生各种危害人类福利的问题,依据现有的理论和初步条件,特制定本使用法(草案)。
一、华氏基因人配方属于全人类,必须始终为全人类造福。坚决反对并防止任何人利用这一技术干扰、影响、破坏、损害人类的利益。特别严禁任何国家、组织或个人利用这一技术制造战争、恐怖行为及其它危害人类利益的事件。
二、在基因再造技术面前人人平等,本着自愿的前提,任何人(不分国家、地区、种族、性别、智力、财产、年龄、地位)都有使用这一技术的权利,同时也拥有不使用这一技术的权力,坚决反对并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强迫和诱使任何人接受或拒绝使用这一技术。
三、基因人的再造生产依据国际和各国各地区的法律进行,坚决反对并禁止任何人采取任何形式非法使用华氏基因人配方。
四、为防止滥用华氏基因人配方等不法行为发生,依据现阶段地球村的实际,只允许该配方发明者华宇美智超在地球村建立一家基因再造技术研究中心,隶属联合国管辖。
五、基因人再造必须完全符合地球人口管理和控制的实际需要,绝对不得发生无节制行为。为此,本案限定基因人再造每年0人,以后,根据人类发展需要,适时调整。
六、由于现阶段地球人生育观念多元化,华氏基因人配方暂时限定在不育症、绝症或疑难杂症患者以及不愿生育者、非正常死亡者中使用。
七、基因人有信仰和不信仰宗教的自由,不受任何组织或个人的干涉。反对并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使用华氏基因人配方干涉任何宗教利益和任何人的宗教信仰自由。
八、基因人与自然人享受同等的权利和义务。自然人与基因人应相互尊重、爱护、理解、帮助,不得相互歧视。
九、基因人必须遵守法律制度,遵守社会公德。全世界都应在尊重和基本遵守现阶段国际社会伦理道德的同时,研究、建立和发展基因人的伦理道德规范。
十、基因再造任何人只能进行一次,再造一个,单价不得超过6亿b元或a币。特殊情况(指联合国认可的非常情形和特别需要)由联合国特别会议做出处理决定。
十一、严禁购买或出卖人体进行基因再造。严禁借、骗、盗用他人人体进行基因再造。
十二、联合国人口管理教育委员会专门负责国际基因人生产和发展过程中的事务和问题。
十三、本法案依据基因人生产发展情况,适时修订,逐步完善。
十四、本法案为全世界包括地球村、月球村通行规则,解释权在联合国国际科学技术委员会。
联合国国际科学技术委员会
2e2年2月25日
大家听过,拍手叫好,觉得无可挑剔。穆玛德琳大喜过望,竟然有些失态,对所罗彪说:“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啦。”所罗彪连连摆手说“不敢当!”她意识到自己言有不妥,改口说:“你是新世纪的特等大律师,为华氏基因人配方投入实际运用立了大功。好!就这么决定,只略作修改。题目改为地球人基因再造技术使用法第一案。”
所罗彪边听边“刷刷刷”改好了。穆玛德琳如释重负,长舒一口,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说行了。她轻轻一拍桌子:“来,我签字。拉波尔和桑切诺娃负责,立即在上公布,烦请各位多留心,注意各界反应。”
法律神圣、威严。一连三天过去,没有过激的反应。阿超他们,所有对基因人技术的支持者们都放下心来。穆玛德琳高兴极了,请拉波尔、大留士、库尔班、东方雄和所罗彪到她的后花园赏花。
他们正玩的爽快时,旁波宁冒冒失失找了来。听他一报告,穆玛德琳蛾眉一竖:“阻止他们!”
“不行啊。”旁波宁忧愁地说。“他们先斩后奏,已经飞在半路上了。”
超美女主席略忖片刻,平静而果决地吩咐道:“把电话接过来。”
旁波宁立即要通对方电话,将手机塞到她的手中。
“报上姓名。”她威严地说。
“胡泽腾。”一个蛮横的男低音。
“好啊,国际捣蛋协会总干事,大名鼎鼎啊!有什么要折腾的,快说。”
“我们代表全人类,强烈要求你废除刚才那个烂法案,立即颁布全面禁止基因人的法律。”
“有什么高级的理由?”
“你的第一案是瞎捣蛋!”
“你听着,别痴心妄想。”
“你不怕火烧联合国大楼?!”
“希特勒多可怕,可他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
“基因人有什么好,我们非捣掉它不可!除非你先捣掉我们的蛋蛋!”
“你们会受到惩罚的,这毋庸置疑。”
胡泽腾一阵狂笑。穆玛德琳直觉得耳膜快要破了,就要关机,却猛然听得“轰隆”一声。把手机还给旁波宁,冷冷地说:“哼,总干事,这回怕是干不成事啦!
拉波尔他们都问为什么,她说轰隆的声音很像飞机撞在了什么上面,所以断定捣蛋协会的人们完蛋了。
果然不错。五分钟后,捣蛋协会的人给旁波宁打了电话,说他们的飞机撞在了一个山峰上,胡折腾和其他几个坐在前舱的头儿们当场死于非命。
穆玛德琳装作非常难过地说:“这样的人这样死去真可怜!”
“他们哀求我们给胡折腾几个头儿基因再造,要他们复活呢?”旁波宁讥讽的说。
“哈,这要请示阿超!”穆玛德琳风趣地说。
“他们有血浆吗?”库尔班问。
“说有,都有啊。”旁波宁用嘲讽的口气说。
所罗彪嘲笑道:“一边保留血浆,一边又顽固地反对基因人,这些总是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他们才真的像人两个灵魂。叫胡折腾,也算名符其实。”
“不,不能给他们基因再造!”东方雄说。
“我赞成!”穆玛德琳递给所罗彪一朵小花。“这几个死捣蛋鬼是非正常死亡,要再造基因倒是符合国际地球人基因再造技术使用法第一案。可是,难道我们缺少捣蛋鬼吗?”
“不能便宜了他们!”大留士非常气愤。“旁波宁,告诉他们,就说阿超说了,他能叫人死而复生,但是,捣蛋鬼他爱莫能助。”
花园里荡漾起一片笑声。天色已晚,大家告辞。穆玛德琳送走他们,回到屋里,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阿超,关切地说:“……你们太累了,抓紧时间好好休整一下。听我的建议,去你降生的那块热土。几十年没见了,回一趟,应该!”
第二天傍晚,华继业驾驭的微型火箭泊在了麻星汀微型火箭港。当夜0点,华家人在南希农庄大团圆。玛甘捷琳借口母亲身体不好,回e国首都爱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