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州城下,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泰王的眉尖不停跳。
八万乱军已死伤近万,他们全都死在这场攻城战中。
这让泰王十分心疼。
这八万人是他争霸天下。夺取皇位的筹码,最重要的筹码,仅仅一夜,便死了近万,而到现在为止,连一座小小的扬州城都未拿下。这让泰王对将来征战各府。挥师京城的战略构想产生了动摇。
原来的计划确实是完美无缺的,趁其不备,以暗袭的方式攻下扬州,同时出兵剿灭驻扎在城外的五千龙武军,杀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方铮和冯仇刀,皇四弟最为绮重的一文一武,同时也是他的心腹大患。然后据城而守,八万人守一座城,兵jing粮足,守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在这一年半载里,他会以自己的声望煽动江南所有的世家,百姓以及黄河以北逃难的难民,盅惑他们揭竿而起,共同反对新帝,百以聚千,千以聚万,他便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夺取京城,甚至夺取整个华朝亦不算太困难。
可是”,现在他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己方士兵的伤亡数字仍在增加,扬州城却还在冯仇刀手中。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泰王百思不得其解。
出兵的前一刻,城外五千龙武军和扬州当地驻军全部进了城。然后城门便紧紧关上。他们是怎么看穿自己的意图?难道方铮会未卜先知么?
如果龙武军在野外与他交战,泰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全歼,可一旦他们进了城,胜负就难说了。泰王自幼博览群前朝有场战争,守城的只有区区一万老弱士兵,可他们城中粮草不缺器械充足,依靠城坚墙固,敌人的十万jing兵楞是攻了三年都没攻下,最后敌方的主将不得不悻悻撤军,扔下数万士兵的尸体,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泰王觉得现在他也陷入了这个困境。
一切都偏离了他的计刮。暗袭改成明攻,效果自然差了许多。一次一次的攻城失败,他曾不止一次想过撤军,他不想再将士兵的xing命白白葬送在这座城下,可转念又考虑到守城的士兵的伤亡也许更大,或许,只要再攻一次。城池就会陷落”
这个如同魔鬼般的想法驱使着他一次又一次咬着牙下令将士对城池动进攻,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就像击打一个失去力气,摇摇yu坠的巨人,泰王每次都在赌。也许,下一拳就能击倒他,
一次又一次,巨人还没倒,泰王的手已开始疼了,”
对方守得很顽强,冯仇刀不愧是名将,他善于利用城中一切能利用的人力和物力,桐油用尽。他便收集老百姓家中做饭的菜油。滚木擂石用尽。他便拆内城墙的箭楼和青石用来防守,”
这是个可怕的敌人。
毒王的眼睛红了。
“来人!再给我冲一次!这次给我上去一万人。四面围城不分主攻次攻,全部都给我上!”
太阳快出来了,扬州必须要在朝廷援军到达前拿下,否则功亏一篑!泰王暗暗攥紧了拳头,他的身子已开始微微抖。不知是甩为愤怒还是畏惧。
扬州城墙上,冯仇刀满身伤痕和血污,可他仍像支标枪一般,笔直的站在城头,眺望远处又在蠢蠢yu动的敌军阵型。
扯了扯嘴角,冯仇刀脸上满是轻蔑和无畏。
他们很快又要攻城了,这次势头可不小”冯仇刀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萧怀远和温森也是满身血污,闻言笑道:“攻就攻,咱们守住便走了。”
他的语气如同招待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一样轻松。
可城头的任何人都明白,大家其实很不轻松。
包括当地驻军在内,守城的所有士兵加起来不足三千人了。而且其中一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
三千弱旅能做什么?他们还能再守一次城,然后在敌人的疯狂进攻中,像一只只飞蛾,壮烈的扑向火堆。化为灰烬,最后他们将成为朝廷阵亡将士录上的一个冰冷的名字。
也许,冯仇刀还可以选择抓捕城内的青壮百姓,逼他们拿起武器,充当士兵继续守城。
可冯仇刀不愿这么做。
jūn_rén的职责是忠君报国,匡扶社稷。保护百姓,如果逼迫百姓拿起武器去参加战斗,那他所一直坚守着的信念还有什么意义?这座城池守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冯仇刀转过身,静静的注视着身前表情木然的士兵袍泽,他眼中泛起几分痛苦,他们还年轻,他们的生命如朝阳般旺盛,灿烂,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们也许会活到七八十岁,那时儿孙承欢膝前。他们则手抚着白胡子,笑呵呵的讲叙年轻时的战斗故事,也许还会稍稍吹几句牛皮,说自己当时以一敌百。万夹不当云云…”
可是今ri,他们却因为某个人膨胀的野心,而死在这个无情的战场上,以后的岁月无论是风起云涌,还是平淡安详,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