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墨香急急的奔向在座的夫人们,找到自家娘亲,忙不迭的打听事情原委。
现在的场面实在太严肃沉闷,容不得她胡来。
墨夫人也皱着眉,对女儿的问题不知道从何答起。主要是今天这事给她的冲击也蛮大,想到自家女儿与这个林东家相交甚密,对她的根底也是知道一些的。出身乡野这倒也是实事,凭一已之力做到现在的成就,她并不排斥这个乡下来的女孩子,而且自家女儿对她交口称赞,连几个向来以严厉著称的教养嬷嬷都推崇备至,顺带的她对这个林东家也另眼相看。
可如今这个林东家除却乡野女子的身份,似乎还有隐瞒!
下堂妇哦!
被夫家休弃的女人,除了藏得暗无天日,还有另外的出路吗?在这以夫为天的时代,对女人是绝对不公平的。无论和离还是休弃,甚至丧夫,只要没了丈夫的女人,都是不吉祥的,甚至有错的,罪不容赦的。
可面前的这个女子,完全颠覆了在座的所有夫人心中的传统,非但没有藏着掖着,还登堂入室高门大户里来了!带给现场每个礼教束缚着的夫人们的冲击绝对是震憾。
“这个女人是下堂妇?”墨夫人憋着一口老气,才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心平气和的面对女儿,既是询问,也是开脱。
要真是的话,她也不得不逼着女儿与她划清距离了。
墨香闻言,心下大骇,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林娘与方柱子的纠葛她是知道的。正是因为那一分纠葛,明明林娘一个黄花大闺女,自家哥哥的心思却只能生生的藏在心底,就为着怕自家的盘查让林娘处于现在这种难堪的境地!
当然,墨香这完全是出自自己的猜度。
皇帝新封的翰林郎墨锦程在京城屁股都没坐热,得知林娘上京后就心急火燎的接连上书,以尚需历练为由自请外放了。究其原因可不是林娘所谓下堂妇人的身份无法示人,而是马头山下那一坐一卧和谐相拥的身影,那个生人勿近的男人与他那群铁血的下属让他觉得无法企及。
其实林娘目前的身份在外行走根本就不算个事。不要说小柳树村与京城相距千里,些许闲言根本传不过来,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林娘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大元民风尚算开放,商人的地位并非下九流,也不禁止女性经商,这也是林娘的底气所在。
可在今日这种场合,李家这样的最重规矩的百年旺族里,被人拿了出来说事,就是直接打脸了。毕竟人家闺女正是成人择亲之际,下堂妇的身份还有触霉头的意思。
“李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东家是受了李三小姐的邀请才过来帮忙的,怎地说她有什么目的?”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墨香都得出头。要不是她的缘故,林娘就不会掺合到李家这摊子事情里来。
“墨小姐,这事你们小孩子家家就不要掺合了。”李夫人正在气头上,虽然对方是相爷之女,面上是客客气气的,但字里行间仍难掩气愤,刚才就这个林娘的身份,被人笑话得不成样子,自家妯娌伙同些相好的夫人,一口一个不吉利,只差没直说物以类聚,自家女儿到头也得跟这个女人一样下场了。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墨香引荐来的!尽管相爷夫人就坐在那里,她没有直接迁怒已是忍让万分了。
“不好意思,林东家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与李三小姐相识的,墨香怎能袖手旁观?到底她做了什么让李夫人误会的事,让夫人气成这样?”墨香面上不慌不忙的道,她怎么也不能让林娘在这里受了委屈,就算身份坐实,也不能被扣上居心叵测的帽子。
墨夫人轻咳一声,意在制止女儿的话,她们可犯不着为了一个村妇得罪李家。
“这个女人是下堂妇,墨小姐年纪小也是被人蒙骗了吧?”李夫人本来就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墨家小姐还不依不饶的。
“下堂妇?”这回墨香还未来得及出声,倒是萧婉儿惊呼出声。“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被惹怒了的萧婉儿当即气冲冲的上前,把围观的人群挤得乱七八糟,充分的发挥了她女汉子的彪悍本色。
“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圆包子似的嫩白小脸这时候胀得通红,比自己受了委屈表现得更激烈。
众位夫人望着场上突然的变化,惊得合不拢嘴。婉郡主的威风她们是见识过了的,只是成国公府出了事,这丫头连带着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怎么地就惹上了她了!
“嫂子,你没事吧?”萧婉儿一上前忙站到林娘身边,拉着林娘的手低低的问询,上下查看她是否受了什么伤害。
说实话,林娘自己这时候还在犯懵,呆呆的有些无所适从。
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了这无妄之灾了,被人叫到这里,翻老底似的把她问了个底儿掉。前世今生,她只相信自己,自力更生,而且秉承着这个原则,在这个异世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原以为离了小柳树村,也就远离了方柱子。就算后来知道了方柱子其实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也似乎是远在天边的存在。或许会有交际,或许就没有了,但那都还是遥远的事,怎么突然在这样的场合,就被人翻了出来。还是以方柱子下堂妇的身份,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这样的男人!这种无奈让她生出挫败,无力感。
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对下堂妇的不公平,但着实没料到这些人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