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牢牢缠着自己的腿时,他都没有半分同情,只是那绝望无助的眼神里带上愧疚时,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亲人,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神情?
现在救了她,一路上她的忐忑不安,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可让她住柴房之后却雀跃起来,不是嫌弃他又是什么?
方柱子这会儿想什么,许安安一点都没在意,她只知道得尽快地把自己安顿下来,好好以林娘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活下去!原本以为是梦一场,等一觉醒来就会回到熟悉的亲人、朋友和环境中去,可经过这几天来的失望和打击之后,她已经明白再回到过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方家不愧是出得起九两彩礼银子娶媳妇的人家,屋子是新起的青砖瓦房,大小足足十来间房合围成一个小院,比林家可大多了。住柴房就住柴房,又不是没住过,而且方家的柴房比起林家四面透光的草棚子强多了。
许安安,哦不,现在的林娘抱着被褥寻着地方,才发现方家的柴房其实是以前老屋的正房,虽然是泥坯土墙茅草顶,却也周周正正的。
比起睡大屋,与素昧平生的方柱子同床共枕,林娘还是更乐意自己独居柴房的。
半屋子零乱的柴草收拾起来并不容易,好在林娘这会儿心甘情愿,也并没觉得多委屈。毕竟既来之则安之嘛,往后一段时间里,这里可是自己的栖身之处,她干脆乐直颠颠来了个大清扫,把柴禾分粗细分类仔细折腾了一遍,顺手给自己垒出一个床的形状来,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单薄的被子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硌人。
正忙得热水朝天的时候,方柱子过来了,随手扔给她一个包袱,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又走了,酷酷的赶脚,不过林娘一点都在乎。
林娘之前做的事闹得有些大,现在的她也不指望方家人能给她好脸色看,方柱子今天能伸出援手已超出她的意料之外,现在还能给她提供一个栖身之处,许安安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打开包袱才发现,里面虽然是一套粗布旧衣服,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没有一个补丁。林娘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惊觉身上的新嫁衣被王屠户撕扯乱了,这一收拾忙活没顾得上,领口微微敞开,大半个白嫩的脖子都露出来了。怪不得方柱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感情是为这事啊?
林娘捂嘴轻笑,看来这方柱子为人还蛮正经的。衣服这种程度的损坏充其量也就算中“v”领,比起动不动就露事业线的低v还保守不少呢。
入乡就得随俗,这是不变的生存法则。从此以后,她就是林娘,欠着方家九两银子的人。
原本还在为融入方家苦恼着的林娘没纠结多久,就直接跳过相识的程序,直接被安排了活计。
来叫她去厨房做晚饭的是方家的长媳施氏。施氏身量不高,人倒长得结实,黝黑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娘很乖巧的叫了声嫂子,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
方家的情况在林娘的脑海里并没有多少记忆,估计那会儿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寻死上了。现在想要在这里重新生活,都要靠她自己去了解。可显然,这个施大嫂并没打算跟她说什么。
简陋的厨房里熏出一层烟垢,使得屋子阴暗不明,砖头垒就的灶台上架两口同样乌黑发亮的大铁锅,就算是小的那口差不多都能让林娘当澡盆使了,着实大得有些过份。木头架子上支着一块大大的砧板,有些年头的碗柜歪歪扭扭的靠墙立着,从缺了半拉的柜门处往里看,摆放着小摞粗黑的陶碗。
整个厨房的设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令林娘沮丧的是,她现在就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啊!要怎样才能做出一顿供应全家的饭菜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