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妞长长的睫毛停止了翕动,粉嘟嘟的小嘴紧闭,已然香甜入梦。周朗手臂轻转,揽过小娘子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静淑,一会儿我去上房中瞧瞧,说不定圣旨很快就会到了。咱们要好好谋划一下,万一获罪了怎么办,侥幸过了这一关又该怎么办。”
“反正,我不要和你分开。”小娘子倔强地把脸瞥向一边。
周朗默默叹了口气,翻身压在了她身上,捧起小脸,用唇舌描摹着她的樱唇:“乖,听话好不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其实我也未必获罪,因为……一来我是无辜的,二来九王必定会帮咱们说好话,我这两年为朝廷做了些有用的事情,皇上牵连有功之臣也恐怕有失人心。”
静淑忽然一捂嘴,闷声推他道:“你快下去,别压我,我……许是……”
“有了?”周朗一怔,转瞬便轻轻地移到她身子一侧,抱着她惊喜道:“我就觉着你最近有些反常,还想找大夫来瞧瞧,你又不让,看来是真的有了。”
静淑伸出柔软的小手摸摸尚未隆起的肚子,轻柔的威胁周朗:“你若不要我了,我就回娘家去嫁人,让你的孩子跟别人叫爹。”
周朗咬牙切齿道:“你敢?”
屋子里陷入沉默,夫妻俩相互凝视,眼里都含着泪光。山雨欲来的前夕,这片刻安宁和乐的时光是多么难得!
周朗低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哑声道:“若是皇恩浩荡,侥幸过了这一劫,咱们就回登州去,三五年之内不再进京。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们,珍惜咱们难得的安乐日子,岁月静好,与子成说。若是我被充军发配或者刺身为奴,我都不会放弃。与你和离之后,九王妃和岳父大人肯定会出面把你带走。你就带着妞妞和肚子里这一个暂且回娘家,等我有了翻身的机会,就去找你们。咱们两个大人可以相依为命,我知道你不论什么苦都能忍,可是孩子们太小,为了他们能平安长大,咱们暂且分开,以后会熬过去的。”
静淑默默地流泪,不肯应声,只道:“你去上房瞧瞧吧,我觉得皇上不会那么绝情的。”
这边小夫妻俩心情忐忑,却不知道皇宫里的圣上也在纠结。
回宫之后,招来女医细问才知原委。
原来长丰公主的身子竟然不是周腾破的,而是几年前的旧伤。当时在郡王府,女医也不方便细细检查。回宫之后,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女医也才明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长丰公主初学马球之际,曾经不慎落马,撕裂了娇处。那次摔得不轻,只重视了皮外伤,没有过多关注里面。虽是见了红,但随之而到的月事让人误会了过去。
皇上冷静下来细想那情状,周腾连裤子都没脱,怎么可能成事?分明是喝得茶里被下了分量过重的药,导致他神志不清、昏了过去。
罢了,这些年长公主骄纵狂妄,做了不少坏事,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就算是对她的惩罚吧。周腾在狱中也该吃些苦头,猥亵了公主也是重罪,何况他有可能身上背着人命。
太监进来通秉:九王来了。
得到传召,九王缓步进了南书房,轻声道:“皇兄打算如何处置郡王府其他人?”
“你来的正好,朕也正在犹豫。坐吧,咱们兄弟俩说说话。”皇上倚在了龙椅上,略显疲惫。
九王坐在了下垂手的椅子上,说道:“我知道皇兄一向最重视手足之情,这次与皇长姐恩断义绝,心里必定也不好受。”
“是啊,老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皇长姐与太子大哥一直嚣张跋扈,欺负咱们。可是,终究……也是一家人啊。父皇临终前对我说,要我照顾好这一大家子人,周家出事,朕也有治家不严之责。”
“皇兄不必自责,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和乐,都是仰仗皇兄励精图治。经此磨难,皇长姐一家才能走上正途,阿朗是个好孩子,将来周家的担子必定要压在他身上。”
皇上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吩咐九王:“你私下里跟那孩子说说,让他别害怕,继续干好差事,朕不会亏待他的。只是周家这些乌烟瘴气的争斗,该消停了。”
九王想了想,说道:“这次的事,多半是靳氏做鬼。一箭双雕,渔翁获利。褫夺爵位也好,看他们争到最后,又得到什么。没了要争的东西,自然也就消停了。”
抱着媳妇孩子忧心的周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九重宫禁之中的皇上和九王,已经把这一家子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