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月白长衫,浓密的乌发用玉冠束起,与昨日相比平添了几分清雅、俊逸,只是极不相称的是后臀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不像是千层底的布鞋,波纹状的鞋底倒像是官靴。
郭凯发现身后有人,蓦地回头。四只眼睛近距离相对,不由得想起昨日肚兜飞扬的场景,都是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穿了女装也不像个女人。”郭凯抬着下巴瞧屋檐下的燕子窝。
陈晨抿嘴:“郭公子好清闲啊,难不成令尊赏了你一脚,让你来登门道歉了?”
郭凯唰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瞪着陈晨,满脸写着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的?
陈晨被他的傻样逗得扑哧一乐,你身上一个大脚印子还在,谁看不出来呀。
陈晨还真猜对了,郭凯是被他爹踹了一脚,逼着来道歉兼纳妾的。
清早散了早朝,兵部尚书郭翼正要回衙门办事,却有几个熟识的朋友笑嘻嘻问几时喝喜酒。这话可把郭翼给问愣了,长子郭征去年才娶亲,喜酒已经喝过了,妻子还无孕,满月酒也谈不上。次子郭凯、三子郭旋都还没有定亲,他们这是要喝谁的喜酒呢?
之后听说郭凯在大街上把一个卖菜的良家女子的肚兜扯了出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直接骑马回家。
命人把郭凯叫到前厅,郭翼忍着怒火先问他是真是假,等郭凯支支吾吾的说了事情经过之后,气得他一脚踹了过去。
郭凯见爹爹抬腿就知来者不善,转身就跑,结果那一脚刚好落在他屁股上,从客厅中央直接踹到了院子里。
“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调戏良家妇女了,人家被你这样一闹,只怕没脸见人,说不定昨晚就寻了短见。”郭翼是个正直的人,并未偏袒儿子。
郭凯一听这话也有点害怕,却又觉得委屈:“当时她女扮男装,我并不知道她是女子,也不是故意扯她肚兜的,寻了短见也不关我的事。”
“什么不关你的事。”郭翼一声爆喝,吓得郭凯往旁边蹭了两步。“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家女人被人调戏,她被你欺辱,如何嫁的出去?我郭家的男儿,没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
郭凯有口难辩,叹气道:“我真的没有调戏她。”
郭夫人听到风声赶了过来:“夫君莫生气,待我好好问问凯儿。”
“没什么可问的了,他在大街上扯了人家姑娘的肚兜出来,失礼在先,不负责任在后。派人去打听一下是哪家的姑娘,派人押着逆子去谢罪,问那女子可有许配人家。若是没有,该娶得娶,该纳得纳,今日抓紧办好,免得人家想不开寻了短见。”郭翼气哼哼甩着袖子走了。
郭夫人问明原由也觉得该给人家一个交代,遂派人去打听那姑娘的情况。不多时,家人回来报:此女名叫陈晨,小户商家女、通房丫头所出,秋天过生日满十五岁,未曾许配人家。模样还算周正,据说品行也可以。
郭夫人一听出身就厌烦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女子就是给郭凯做妾也懒得要。
“娘,那女子骄横的紧,还与我动手过招,对我破口大骂,我如此斯文的人可不想娶这种野蛮女人为妻。”郭凯表情无辜,下人们却都掩嘴偷笑,二公子若算斯文,那还真是辱没了斯文二字。
“唉!如今你爹被同僚取笑,此事传遍京城对我郭家的名声影响很大,总要圆满收场才行。”郭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郭凯,吩咐主事的婆子道:“曹妈带些人去吧,送些礼物算赔罪。问问她爹娘的意思,若是愿意做妾呢,就等及笄之后接进府里。若他们不愿最好,就把买妾之资送给他们做嫁妆,我们郭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郭凯迫于父亲的命令不得不亲自登门道歉,那张脸委屈的跟天津十八街麻花似地。
我招谁惹谁了,好好的走自己的路被人缠住卖白菜,稀里糊涂的成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罪犯,这哪跟哪呀?
“公子……”贴身小厮郭培想告诉他后面有个大脚印子。
郭凯心里烦乱根本就不肯听:“别理我,烦着呢。”
“公子,你后面……”
“闭嘴。”
曹妈见郭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得在一边低声相劝:“老身知道不是公子的错,可是这笔糊涂帐既然已经出了,就得抹平了才好。一个姑娘家,出了这等新鲜事走在街上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男人哪个还肯娶。公子就当行善积德吧,纳她做个小妾,给她一条生路。”
听了这话,郭凯立马把自己上升到一个救世主的位置上,心情稍稍平复。
可是说话间就进了外郭,这里住的都是商户、工匠,一看有大户人家的十余名下人抬着箱子奔陈家去,就议论纷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