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梦想。不但没了梦想，前面还挡着梁则正一座大山。梁则正走得太快了，原本离他又远，他赶不上。他又不想永远也不如他。

他更不想听他的话。

“可是你好像比较倾向我考研啊。”

“对。百利无一害，但是自己的路自己走，谁也不能强迫你。”

张子翔想着这些话，在九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很严肃地对舍友们说：“算了，我考考研，再考考公务员。”

“可是你现在开始准备考研本来就晚了，还加上一个公务员，你还是挑一个吧，时间不够。”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张子翔说。

十月初的时候他们去参加了文学院的大型迎新晚会。十月中旬，社团吸纳进许多新人，张子翔退了社。他没去招聘会，买了几本书，开始一边复习英语一边看申论。报纸他不喜欢看，一概不看。

每天去图书馆都要抢座，周围的人手边全都摞着厚厚的书。随着天气变冷，开始有人感冒，有些邋遢的家伙就把擦完鼻涕的纸折成球，排满一桌子。张子翔还是爱抢窗边座位，他左边总坐一个女生，考招教，每天不看别的，就看那本厚厚的历史，咖啡跟水似的喝。她拿一个杯子，隔上二十分钟就去接次开水，时间长了，张子翔甚至想提醒她干脆买一个保温壶，一次多拿几包咖啡粉冲一大杯，省得不停去。

说心里话，张子翔不喜欢公务员。十一月底考完国考笔试，终于结了之后，感觉身心轻松，好像考研复习都有劲了。于是他跟向笑天去了几次通宵自习室，几次之后觉得这实在不是人类的作息时间，于是改成了偶尔去一回。

陆越峰考完试，开始去图书馆借些小说，每天坐在床上一直看。李磊工作已经定了下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外企，看中他英语出色。这两个人在宿舍无所事事，每天看见张子翔和向笑天赶路一样回来吃饭然后躺会，半小时之后再走，无比唏嘘。

张子翔说他要考两个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在说着玩。可是张子翔是一旦确定了什么事就会无比认真的人，既然报了名，其他惆怅和不满就一概不去想，复习起来真的像那么回事。因为他暑假什么也没做导致损失了大半适合复习政治的时间，最后这两个月加倍努力，看着都不怎么睡觉了。

有一天向笑天都看不过去了。他问仰在床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张子翔：“你为什么不考本校？”

“不想考。”考了更被梁则正压在底下。

“考本校有优势，咱虽然没推免，但是……”

张子翔瞪眼：“你当说客啊？”

“我给谁当？”

“那你还说个屁，名都报了。说话就说，站我床边干吗？等我翻牌？”

向笑天公共课看烦了也有火气：“呸！你再诋毁我断袖我割袍了！！”

张子翔嘻嘻笑。如今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如果能考上，他想要在新的学校里一飞冲天，稳稳压倒梁则正。虽然难，但幻想一下还是可以给自己很大学习动力的。

梁则正嘴上不说，大概也是心疼张子翔。这段时间张子翔累得沾枕头就着，都没空黏过去说想他，他就在偶尔去图书馆的时候绕过去看看张子翔。张子翔的座位总靠窗，好找。

平安夜很快到了。12月24日，离考试还有两星期。考研党是基本与平安夜无缘的，张子翔和向笑天两个人拿着水壶去通宵自习室，一人背一个书包，逆着欢快的人流，孤零零的。

张子翔说：“天哥，一年都要结束了，咱们用一句话总结一下这一年吧。”

向笑天想想说：“依然如故。”

张子翔说：“哦。”

“你呢？”

虽然张子翔提议用一句话总结，轮到自己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走了半路，他叹口气说：“一半天长地久，另一半是白云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