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接过了桃子咬了一口,整个人竟然正愣了好半响,忽的抬头极其认真的问苏梓萱:“小姐其实是仙女下凡吗?以前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现在忽然又想了起来?”
也只有玳瑁会认为她是仙女。
苏梓萱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拉了玳瑁的手:“你只要记得,我永远都不还伤害你和茂哥。”
玳瑁抿嘴羞涩一笑:“奴婢知道小姐是仙女。”
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不过这样也好。
苏梦萱几乎是让人将自己抬进柳氏的屋子里的,不过她同柳氏一样都很高兴,苏梦萱偎依着柳氏连自己身体的疼痛都忘了:“这下子好了,老太太还给了母亲管家权,就在没有人说三道四了。”
柳氏慈祥的摸了摸苏梦萱乌黑的发髻:“这都是我的梦儿争气,母亲都是沾了你的光。”
苏梦萱羞涩一笑:“母亲说的什么话。”
柳氏拉着苏梦萱的手,神情很快郑重了起来:“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女儿家有个好归宿有多重要,不但母亲跟弟弟能沾你的光,你自己也是风光无限,所以你最好能赢得宁王和皇后的喜欢!”
苏梦萱有些犹疑:“可是母亲,万一我要是......”
柳氏打断了苏梦萱的话:“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全力去做,即便没有成功也不能心中有遗憾,做不了宁王妃也至少也做定国公世子妃!”
柳氏坚定的眼神,让苏梦萱终于也坚定了起来:“母亲放心,女儿必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柳氏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秦皇后的坤宁宫灯火通明,内侍将晚膳撤下,宫人们上前侍候,年轻的秦皇后慵懒的扶了扶额角的细钿,竟是妩媚妖娆。
“宁王还没走?”
大太监马福忙道:“宁王殿下说,怎么也不成亲,要不然他就,他就.....”
“他就怎么样?”
“他就跪死在坤宁宫前。”
秦皇后将手中的铜镜咣当一声摔在了桌几上,冷哼了一声:“你去跟他说,他这破事本宫也不爱管,要不是皇上托付本宫才懒得费心,他要是喜欢跪就跪着好了!”
马福尴尬的笑道:“娘娘别生气,宁王殿下也是说说而已。”
秦皇后冷笑:“本宫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能真跪下?他就是要跳湖叫他去跳好了,别来打扰本宫休息!”
马福忙应了一声,宫女们侍候秦皇后进了内殿,马福才走了出来,看见靠在红漆柱子上的康昱快走了两步:“皇后娘娘已经生气了,王爷还是先回去吧。”
康昱皱着眉头道:“皇后也太不仗义了吧,我怎么也叫她一声母后,帮帮我有什么不好?”
马福苦笑道:“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怎么能不听?您也体谅体谅皇后娘娘的苦处。”
皇上上了年纪自己管不住宁王,就推给皇后,皇后娘娘是继母年纪跟宁王相差不了多少,但到底还有些手段,镇得住宁王,若不然只怕这次的赏灯宴也办不成,后宫里又要有人说三道四,皇后娘娘的日子已经够苦了。
康昱哼了一声,到底没在说风凉话:“你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宴会办就办了,我也照她的意思来,但往后想要叫我照她或者皇上的意思成亲是不可能的,叫她尽量不要掺合了。”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马福忙应了一声:“奴才知道了。”
秦皇后换了一身雪白的广袖里衣,轻轻竖起的腰身不足一握,靠坐在软榻上,雪白的手臂露出小半截,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一块不起眼的玉佩:“他怎么说的?”
“说是会照娘娘的意思来,但成亲是不可能的,叫娘娘往后不要掺合。”
秦皇后垂下了眸,看着跳跃的烛火,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几年还待字闺中的时候,那时候怎么会料到她会嫁给年过半百的老皇帝,宫中刚下了旨意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怎么都不肯成亲,可是连父亲那样骄傲的人都跪在了她的面前,她便连死都不敢了......
十五这一日天气极好,想来夜里的月亮也会极其漂亮,进宫要到下午,整个侯府却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苏静萱气的几乎哭了起来,躲在屋子里怎么都不愿出来,孔氏也跟着生闷气,苏文祥沉默的拍了拍孔氏的肩膀,大步出了屋门去了衙门,总有一日他会叫他的妻女荣耀起来,在不受这样的窝囊气!
他们这样的人家进宫是讲不起排场的,苏梓萱和苏梦萱陈婉茹三个人挤在一辆小马车里,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子金碧辉煌珠光宝气了起来,苏梦萱的蓝宝石蜻蜓珠花,陈婉茹的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无一不是精品,相比之下苏梓萱的垂珠却月钗太过普通,苏梦萱温婉柔美陈婉茹娇艳如花,但叫玳瑁看,都是次品,她高傲的坐在后头的马车里不屑于任何人交谈。
马车哒哒的动了起来,街道上冷冷清清,与这一个个即将要进宫的闺秀们雀跃的心情截然不同,苏梦萱和陈婉茹都不说话,好像在养精蓄锐一般,苏梓萱便也乐的清静。
森严高贵的皇城近在眼前,但叫苏梓萱看却透着说不出的颓败之气,到了顺贞门便要下车徒步往里走,内侍们在前面领路,后头跟着应邀进宫的闺秀,高窄的夹道里连脚步声几乎都听不到,只用从中穿过的风,撩动朱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