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跟着田智勇来到庙宇门口,只见一个很大的大厅内,许多人跪坐于地,双手合十,发出喃喃念诵声。
杨敬眼神一扫,心里估摸了一下,这些人,最少也得二三百人,然而大厅很大,这二三百人聚在一起,却也并不觉得局促。
这些人前方一个蒲团上有一个老僧盘膝而坐,手拿经文,亦是跟着众人一起念诵,在他的背后,便是高达数丈的佛祖塑像,浑身金光闪闪,看起来充满庄严神圣之象。
蓦地里众人诵经声忽然停歇,只有老僧忽然颂唱了起来,声音古朴苍凉,婉转流连,竟是仿佛不用换气一样。
杨敬细细听来,只能听出歌声内自有一股悲凉之意,但歌词却是一个也听不出来。
这老僧的诵唱声勾动了杨敬的心思,使得他一时间胸中充满了悲凉之意,再听两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田智勇见他一入佛堂,便呆呆站立,随即泪流满面,心中大为惊异,因为杨敬这种现象,在佛家看来,乃是身具慧根之象,是可遇而不可得之事,出家人若是有此等际遇发生,那往往便是顿悟之象,是佛学修为突飞猛进之兆。
田智勇不敢打扰他,任凭杨敬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流泪。
那个老僧本来一直低头诵经,忽然抬头瞟了杨敬一眼,眼神中竟也微有讶异。
这时候,在众多跪坐诵经的人当中,忽然一个曼妙身姿回过了头,她虽是穿了一身宽大的居士服,但却仍然难掩她的身姿之美妙,只见她回过头,一眼看见杨敬,先是一惊,随即见到杨敬呆呆流泪,眼神内立即便有了痛惜之色显露出来。
这个女子就是曾慕青,她这几日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杨敬的影子,一会儿是杨敬拍着自己胸脯摇着头嘶吼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喝醉了,杨敬轻轻将她抱到床上,然后又给她盖上被子,而杨敬就在她的床头守护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样子。
诸事种种,实在令她坐卧不安,有心想去找杨敬,但又实在是抹不下脸皮,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后来一看时间,今天竟是是十五,左右无事,便来到这个庙宇内诵经,不意竟于此地邂逅杨敬。
她实不知杨敬此际脑海中正是乱作一团,各色人等纷纷登场,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后来所有人都一一消失,唯有刘春燕。
刘春燕却是指着杨敬大骂,骂他是个负心汉,现代的陈世美,骂他贪图富贵荣华,爱慕虚荣,将十年感情弃如敝履。
杨敬有心辩白,但却无从说起,表现在外表上便是不停流泪,不停摇头,脸上浮现出乞求的神情来,哀求刘春燕不要离开他。
但刘春燕却终究还是决然走了,头也不回。
杨敬见哀求半天,全然无效,心中至爱终究还是离己而去,不由伤心欲绝,他连日来休息极差,饮食少进,这刻心神剧震之下,身体便开始摇晃起来,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就在即将倒地的瞬间,他先是隐隐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随即觉得芬芳扑鼻,一股兰花般的香味直入鼻息,瞬间便充满胸臆,让他极度抑郁的胸怀,竟也有了少许的宽慰,随即觉得头也枕在了一个极其柔软的地方,一个女子柔声安抚着他,他竟然沉沉睡去了。
杨敬这一睡,便是一整天,睡梦中的他,忽然痛哭流泪,忽然开怀大笑,忽然大声讲述着他对某人的爱慕,忽然又低低哀求着某人,让她不要离开他,他要一生一世守护她,爱护她。
开始时,他睡得极其不踏实,不时手舞足蹈的,将被子一遍遍蹬到一边,但随即便被一个人给拾了起来,重新又给他盖上。
那人还不时轻轻安抚他,给他哼着儿时的歌儿,哄他入眠,杨敬折腾一会儿,在这个人的呵护下,渐渐沉睡过去,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从睡梦中醒来。
他渐渐睁开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熟悉,金色的窗帘和墙壁,还有粉色的床单被罩,都令他有一种故地重游之感。
他猛然低头,果然,在床头上,还有一个女子,正趴在床边熟睡,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她脸庞下面的床单,湿了好大一块,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在梦中流了多少的眼泪。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流泪。
杨敬怔怔望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的如睡莲一般白净的面庞上,此际,犹有泪痕未干,他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为什么又来到了这个地方。(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