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脖一气喝完茶,雪芽正准备起身,忽听马蹄急促如撒豆,随即烟尘滚滚和风飘至,接着粗暴的喝道声:“让开,让开!”由远渐近。
先是一律红袍金带的护卫骑着快马出现在视线中,很快就看到一辆精致华美不过的流苏点缀四角的两骑骏马小车驶来。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这谁家小姐出行呀?”雪芽可稀奇了。
摊主伸长脖子瞄一眼,淡淡道:“什么小姐,就是百花楼头牌清倌小桂宝。”
“谁?”雪芽以为自己听错了。
摊主以看乡巴佬的眼神撇他一眼,补充说明道:“巳时两刻,我瞧着衙门来人接小桂宝,只怕是京里来客召去坐陪。”
“所以,这小桂宝才如此耀武扬威招摇过市?连县太爷也是她入幕之宾不成?”
摊主斜他一眼喃喃:“后生仔,还是太嫩。”
“什么意思?老伯。”雪芽哂笑低声请教。
“都说是清倌人,未****,正在沽价呢?价高者得。这县太爷只怕有心无力。”
雪芽红了红脸,暗自啐他一个“老不修”雅号。转眼望见那马车果真轻稳停在百花楼前,先跳出不少衣锦鲜明,模样清秀的使女,最后扶出一位袅袅婷婷背影优美曲线有致的少女,戴着顶帷笠。簇拥而入,陡留看热闹的人羡慕流口水。
望着大门重新闭上的百花楼,袁雪芽摸着下巴出了回神,眉头一挑,展开笑颜冲茶摊主道:“老伯,你方才说你在此摆摊至少有十年了?”
“没错,风雨无阻,童叟无欺,从未涨过价。”
雪芽翻他一眼,笑眯眯继续问:“那上月初八,耿家打手围追一名女子的事,你可亲眼所见?”
“呀?”老头跌足直叹:“上月初八那天凑巧那天家里有事没摆摊呢?错过一场好戏。听说那耿家打手从百草堂一路追赶俞府表小姐,就在那边……”他手指向街当中如亲眼所见一般道:“遇上个年轻侠士,俞府表小姐这才幸免一劫。”
及抬眼看到雪芽困惑的眼神,讪笑补充:“那不是……大伙都瞧在眼里,我这不听来的吗?”
“哦?那大伙都瞧见什么了?”
茶摊主瞅他兴趣浓厚的样子,不好扫他的兴,便指点道:“小哥,你从那条巷子进去东转百步再北转五十步,有间黑木板旧门,那里住着个外号曾大块的,听说当日就蹲对面墙根捉虱子,你要听全部过程找他打听准没错。”
“噢!他多大年纪?做什么的呀?”雪芽为保险起见打听仔细点。
“年纪也才三十挂零,块头大,却笨头笨脑的只能买力气吃饭,如今在镇上四处打短工。闲时就蹲墙根好看个热闹。”
雪芽琢磨一回: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酱酒众,能从他嘴里问出有价值的线索吗?反正闲着也闲着,就当熟悉熟悉小镇地形好了。
便谢过摊主朝他指点的方向晃去。
日头已渐西移,这小巷光线阴暗,显得有点阴森。还时不时有莫名难闻的气味挑战雪芽的嗅觉。
东转百步又是个十字形巷弄口,北转五十步到了。
两边都有黑木板旧门歪歪斜斜的透着脏乱穷,光秃秃的墙根卧趴着打盹的黑狗,不时有顽童打闹嬉笑从身边跑过。
气味真难闻呀!也不知是哪里的死老鼠味一直盈绕雪芽的鼻端!
眼明手快抓住一个跑在最后的小胖子,和譪打听:“小朋友,曾大块可住这里?”
小胖子挣扎不止,气喘吁吁大声反问:“你是什么人?打听曾大叔做什么?”
“管得宽!”雪芽抬手在他汗津津额门上弹个响栗凶巴巴:“快说,不然把你买给叫化子当儿子去。”
“哇……”小胖子不经吓,立马皱起圆脸,五官挤做一团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