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鸢呆住,最后道:“想,当然是想的……可是……”
最后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问我。”
赵书贤道:“那,放了她?让她继续当贵妃?”
柳尘鸢依然说:“随你。”
赵书贤好笑道:“你的心倒也真宽……嗯……先把安勤华处死好了。”
柳尘鸢忽然愤愤地看了一眼赵书贤,赵书贤略有些莫名:“怎么?不能处死安勤华?”
“这和安勤华没有关系……”
柳尘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欺骗我的人那么多,比如你,才是我最讨厌的。你都没有受一点儿惩罚,又凭什么去惩罚其他欺负我的人?你没有这样的立场……即便,即便你要惩罚安勤华和安贵妃,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是你想要这么做,而不是因为我!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应该来问我,一副要为我出头的样子……你没有这样的资格。”
赵书贤看着她,颔首道:“嗯,还有呢?你还有想说没说出来的吧?”
“对……”柳尘鸢心想说都说了,不如一次性说出来,“你觉得,你打着为我出头的名号惩罚安贵妃,就会显得你对我很好,你很伟大吗?才不是这样,安贵妃陪了你整整六年,你却可以丝毫不手软地这样对她,不管你现在是发什么疯,对我好了点,将来也随时有可能会把我也关进大牢里……赵书贤,你太可怕了,你对人根本没有感情,只凭自己的高兴……”
赵书贤居然边听边点头,柳尘鸢见他这样,心里都有些发毛,最后只能草草收尾:“总之,不管你怎么做,你都……都不是好人。”
听到最后,赵书贤笑了笑,说:“嗯。你说的对。”
她,她说的对?
柳尘鸢是做好了自己说完后赵书贤撕下假面发脾气的准备的,结果这人居然笑着说她说的对……
真是个疯子。
不过,她的这番话似乎对赵书贤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安勤华还是被处死了。
柳尘鸢并不晓得安勤华被处死的事情,只是这样相处了几天,虽然依然害怕赵书贤,可不管怎么样,他始终变回以前那古怪的脾气,柳尘鸢慢慢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战事不休,赵书贤虽然尽量在掌乾殿里批折子,可很多时候还是得去御书房,这种时候就对柳尘鸢来说便是最好的时光,她可以看自己的话本不用被赵书贤打扰,也可以在掌乾殿里到处溜溜。
冬梅和夏槐为人谨慎,只跟着她,掌乾殿里还有两个婢女,一个叫常安,一个叫常悦,柳尘鸢只要离开屋内,那两个侍女便会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柳尘鸢身后。
大约是赵书贤派着来监视她的,柳尘鸢并不在意。
除此之外,掌乾殿的人要比柳尘鸢想的少一些,除了必要的侍卫,其他的宫人数量并不多。
柳尘鸢可以在掌乾殿四处走来走去,常安和常悦从不阻止,直到有一日,柳尘鸢无意中走进了掌乾殿旁边的昌宁殿,这是个小小的侧殿,用途不明,看起来少有人至。
掌乾殿旁边也有看起来这样无用又荒凉的殿,让柳尘鸢有些吃惊,她进了昌宁殿,发现了个书房,常安和常悦神色微微变了,轻声建议柳尘鸢去别的地方看看——倒也不强制,只是说这书房有些陈旧,里面全都是当年皇上幼时的书房搬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皇上也不许人打扫,所以应是落了灰尘。
柳尘鸢只问:“我不能进去?”
常安和常悦若说她不能进去,柳尘鸢便也就乖乖离开了,可常安常悦却说但凭她开心,柳尘鸢道:“那我要进去。”
这两人神神秘秘的,想来越发有鬼。
结果走进去,她们却居然没说谎,书房内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普通不过的四书五经一类的,也确实都落了灰。
柳尘鸢转了一圈,被灰弄的打了两个喷嚏,头上的珠花便掉了下来,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发现看起来毫无特色的书桌下,居然有个小小的夹层,里边放着一个长锦盒。
她愣了愣,伸手去拿那锦盒,一边悄悄注意常安常悦的反应,却见那两人也有些困惑,显然并不知道这个夹层和锦盒的存在。
柳尘鸢直接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副卷起来的画,画再打开,却是一副女子弹琴图。
画中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坐在亭子里,低头抚琴,穿一身淡绿色春装,头上别着一朵珠花,素雅恬静,几乎可温琴音袅袅。
亭子画的不细致,周围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致也画的潦草,只有里边那个少女,一笔一划,都能看出作画人倾注的心思与感情。
柳尘鸢愣愣地看着那幅画,那是十三岁的自己,是……与赵书贤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赵书贤那时见了她,出言调戏了后,就回来画了她?
画的倒是不错……
柳尘鸢有些别扭地皱了皱眉头,目光下移,却忽然停在落款之处。
顺安十八年。
那是赵文帝时期的年号。
但……不对。
顺安十八年,这一年往下推算,赵书贤只有十四岁,而自己,只有十一岁。
这一年,距离他们画中会面的时间,分明还有足足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