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妹妹陡然见到萧琬居然因为驸马的一句话而红了脸,不可思议之余,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着乐,平日里虽多见长姐面色温和,可也有严厉的时候,这般害羞模样,倒是不常见到的。
“哎呀,长姐居然脸红了!”
四公主萧玲最是童言无忌,说起来话也是直言不讳,第一次瞧着长姐脸红了,忍不住激动地说将出来,就怕别个不知道一般。
此言一出,萧琬顿觉都快无地自容了,都怪驸马,怎么好好的说这些浑话作甚,这还不得让姐妹们笑话了去?
二公主萧玥倒是知道萧琬的性子,忙收敛了笑意,拉过了四妹萧玲,不许她再这般胡闹。
萧琬不禁向萧玥投以感激的目光,萧玥微微一笑,真心为长姐可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而感到高兴。
起初,知道长姐被皇祖母指婚给了高家的那位长子嫡孙之时,萧玥不禁为长姐担忧伤感,别人都看皇家富贵,以为娶了公主,攀龙附凤,从此之后便□□华富贵,享用不尽。
其实,都不过是奢望。
公主的婚事从来身不由己,而驸马也并非是谁都想当的。
政治联姻从来只在乎利益是否均分,可以从里边得到一些什么,却从来没人想过,这两个当事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为那根本就不重要!
一对因利益而撮合在一起的婚姻,真的能够幸福么?
萧玥看见了自己,也瞧见了萧玟,再看看还有些不谙世事的萧玲,她们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一个平凡女子渴望从夫君那得到一丝怜爱,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此生,如此简单而又令人无比向往的幸福,即便是贵为公主殿下,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啊!
如今瞧见了大驸马对长姐的情意,而长姐很显然也对大驸马有心,两情相悦,大概便是如此这般美妙的事情吧,会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而脸色绯红,会为了对方去做一些前所未有的改变,会为了对方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
为长姐高兴之时,萧玥心中不免有些许羡慕,垂眸之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神伤,她的心意,大概永远都没有办法向那个人传达了吧?
伤神之余,长姐的手便附在了萧玥的手背上,有力而又不失温柔,不知为何,萧玥突然觉着人也振作了不少,即便长姐只是恬淡的朝着她微微一笑,萧玥也觉得自己的心意有人可以明了,有人理解,没有比这更让她感到欣慰的了。
三公主萧玟微笑着瞅着车内的氛围,然后又瞧了瞧窗外那有因为公主脸红而在马背上都不安生、得意洋洋的我,不禁生出几分戏弄的心思来。
萧玟随意靠着窗边,纤纤玉手自然地垂出了窗外,在手中的那只翡翠镯子的衬托下,显得她的玉手越发白皙粉嫩,她就这般随性的模样,再加上一副娇美的容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风靡万千,动人心魄。
顿时,引得车后仪仗之人,纷纷侧目,就连二驸马穆晏等人,似乎都难以免俗……
我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这种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三公主萧玟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言道:
“大驸马真不知羞,士大夫不是常言:非礼勿言么?你倒说说看,这是士大夫所为么?”
我闻言不禁大笑起来,言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淑女之君子,才是辰心之向往,让人标榜的士大夫一抓一大把,可不缺辰一个啊!”
“这般说来,大驸马是想成为不同寻常之人咯?”
三公主萧玟好奇的询问道。
“非也,非也,高辰不过俗人一个,若说要做这不同寻常之人么,我也只想做长公主殿下的不同寻常之人!”
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抓住一切可以向公主表达爱慕的机会,完全不分场合和地点,这点大概会让公主很困扰,方才她就应该在怪我胡乱说话了吧,这会儿我完全没有这份自觉,反而还很享受这种让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殿下是我的’的这种感觉。
萧玟不禁有些佩服这位有点狂妄的大驸马了,原本还以为他是传言之中的浪荡公子,才疏学浅不说,还是位薄情寡义之人,如今这般瞧来,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而萧玟想着的是:这位大驸马不仅有点狂妄,还有些与众不同。
哪有士大夫常将男女之情放在口边的,他倒好,光明正大的拿来说,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对长姐多痴情一般。
本以为他不过时沽名钓誉之辈,嘴上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故意在他面前摆弄了一番,就连二驸马他们都有些心猿意马了,唯独他却似乎无动于衷一般,这叫人好生古怪地紧。
在萧玟看来,再深情的男子他也是个男人,面对如此美色而毫无一丝反应之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随即目光流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些慵懒一般的言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长姐曾言及,她喜欢这类的有匪君子,这般看来,大驸马便是了!”
此言虽然像是在夸赞我,可我总觉得三公主别有所指。
我以《诗经·关鸠》一篇来表达对爱情敢于追求之人品质的向往,而三公主也以《诗经·淇奥》中赞赏一位贵公子的文采斐然、品质出众的这篇以做回应,由此不仅可以看出三公主文思敏捷,我似乎还隐约感觉出,她似乎对人间所谓的‘痴情’之事,丝毫不以为意!
我确实算是有几分文采,可要轮到品德出众、情操高洁,我也有难以企及之人啊……
比如那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等等,三公主说公主曾言及喜欢这类的有匪君子,她究竟想说的是什么啊?
我不禁微微蹙眉,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苦涩,只是脸上我还妄自逞强,笑容依然挂在嘴边不曾改变。
“多谢三公主谬赞,高辰愧不敢当啊!”
我的伪装一直都很好,除了公主便没几人可以看穿,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三公主萧玟瞧着我脸上云淡风轻的,也猜不出我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之道我若是真聪明,应该早就猜出了她话中深意才对。
萧玟淡淡一笑,随即换上一副俏皮的表情,言道:
“那,这位有匪君子,现在能否告知驸马们方才所言为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