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没伤着人命,只是一桩小事而已,庆嬷嬷懒得过问是非曲直,又训斥教导了媵女们几句,带着两个婆子离开了。
紫宁将姚儿扶起来,见她身子柔弱,湿衣裳贴在肌肤上,冷得瑟瑟发抖,不由得生出内疚和怜悯,说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落水受冻,咱们赶快回去换衣裳,身上染了湿气才糟糕。”
宫里来的媵女表情木然,此事与她们无半点干系,也没有同仇敌忾之意。姚儿咬紧嘴唇,转头见她们个个事不关已,不由感叹人情冷漠,脸色更加苍白。
香桂一见如此,冷哼一声道:“这都是宫里出来的吗,姚儿跟她们真不像。”转头对姚儿说道:“以后你跟我们在一处,别去理这些无情无义的。今日就当倒了大霉,被恶犬咬了一口,改日姐姐帮你咬回来!”
诗桃扶住水榭栏杆边,神色得意,嘴角蕴着一股狠意的笑容,阴阳怪气地笑道:“入了东苑就该想清楚,这些人都是争宠的对手,谁遭了难,只能怪她自己命苦不走运。出手相助吗,想也别想。东苑的女人剩的越少,得宠的机会就越多!”
紫宁一眼瞪过去,说道:“你这样的人,总没事找茬,故意挑衅陷害别人,究竟能得什么好处?”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当唐府的媵女都是这样的脾性,闲久了不消停,看别人倒霉她们才高兴。
绿环见她脸色难看,赶紧死死拉住,悄声说道:“宁儿,你不要再去惹事。咱们都是下品媵女,她是一个中品,又给了庆嬷嬷好处,连荔姑都未必管她。让她恨毒了你,必要暗处下绊子害人。”
绿环说的虽有理,但香桂却不怕,拦住要走的诗桃,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姚儿落水,是你推的,你自己也认了。你该去给姚儿陪个礼,别想这么溜了!”
诗桃冷笑一下,朝香桂翻一个白眼,转身就想走。香桂拉住她的衣袖,两人当即撕扯起来,诗桃见力气不及香桂,便嘶声大喊道:“嬷嬷快来看,她们欺负人了!”
香桂一急,怕庆嬷嬷转身回来,喝骂道:“你给我闭嘴,谁欺负你,让你给姚儿陪个礼……”双手用力向前一推,诗桃的脚绊在台阶上,向后直仰过去,“噗通”一下跌入池中。
众女大惊失色,唐府的媵女们大喊道:“诗桃落水了,快点救人啊!”
香桂双手一叉腰,骂道:“她是活该,也让她尝一尝冷水的滋味!”转身对紫宁等人说道:“咱们走,不要理她!”说着搀扶身上湿淋淋的姚儿,几步走出了水榭。
“站住!”一个浑厚的声音喝道,“把她抓起来!”
紫宁她们一回头,见一名身穿戎装的男子手扶腰刀,大步流星走来。他身后跟了两排侍卫,个个神情肃穆,穿戴软甲护盔,腰间上系着宽口刀鞘。
众女都慌了神,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只见两名侍卫上前,左右抓住香桂的手臂,不等她用力挣扎,押到带队头领的面前。
身穿戎装的男子目光冷漠,环顾众女说道:“我们是苏大人的侍卫,从今以后,各位姑娘要安守本分,若有争斗,就是今日的下场。”抬头冷声传令道:“将这刁钻惹事的媵女押入禁室,面壁三日,不得放出来!”
香桂惊得花容失色,连喊冤枉。紫宁见诗桃被拉上岸,连忙说道:“不是我们先惹事的,你们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把香桂押入禁室!”
那侍卫首领冷冷看向紫宁,阴沉说道:“你想陪她一起去吗,禁闭三日不吃不喝,你可思量好了?”
绿环一听,连忙拉住紫宁,施一个礼说道:“侍卫大人,我们知道错了,还望宽恕,从轻发落。”侍卫首领重重一哼,喝声道:“将这媵女押下去,其他人都散了吧。”媵女们慌乱一团,纷纷行礼,匆匆离开水榭。
绿环将紫宁硬是拖走,姚儿走在她们后面,转头看了一眼,见香桂被侍卫押走,登时心下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住地,紫宁气呼呼地往榻上一坐,说道:“那些侍卫太可恶,明明是诗桃的错,他们却要罚香桂!”
绿环到她身边坐下,说道:“宁儿你别气了,还是这样鲁莽的性子,你若为香桂强出头,只能落得跟她一样,两人都关了禁室,那可怎么办?”见姚儿脸色铁青,浑身发冷,绿环连忙起身拿干净衣裳给她换。
紫宁强压下心里怒气,对绿环说道:“你帮姚儿换衣服梳头,我去膳房煮些热姜汤来。”
姚儿连忙伸手拉住她,说道:“那膳房里都是油腻烟气,奴婢们待的地方,你不要去。”
紫宁一拍她的手,笑道:“我以前在大膳房当丫鬟,最不怕油腻,吩咐婆子们煮姜汤,她们难免懒怠,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