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脚能动了,紫宁连忙伸手捂住嘴,硬是憋住了气息。好在屋里人的注意力盯在摔碎的玻璃盏上,谁也不知道衣裳箱里藏了一个人。
暗暗呼出一口气,紫宁心想:“这屋子是什么地方,听见一片嘈杂说话的声音,似乎有好多人在场。”
这时两个教引嬷嬷慌忙进屋来,见霜雁跪在地上,地上满是琉璃盏的碎片,小郡主满脸怒气,脸上气得煞白,登时都唬得厉害。一个嬷嬷叫道:“小祖宗啊,这又是怎么了,郡主生气打骂人容易,摔了皇上赏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嬷嬷连忙弯腰去捡碎片,脸上露出无比可惜的神情,说道:“这是王爷从番邦贡物里得的,皇上统共只赏给府上两件,这下摔碎了一件,凑不成对儿了。”
衣服箱子里又窄又暗,紫宁紧紧蜷缩一团,一听她们说话,更觉惊讶,心想:“难道是郡主的屋子,她刚才摔了贵重东西,定是为什么事发脾气了。”脑中随即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躲在郡主的衣箱子里,万一被人发觉了,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下毒的不白之冤洗清了,她又突然出现在郡主屋里,该怎样解释才好?
说是被一个武艺高强的少女劫来的,谁会相信她的话!
脑中捕捉到一丝可怖的念头,莫非那少女故意将她扔进郡主的箱子里,等一会有人来箱子找东西,必然会发现她。让她百口莫辩,再给她安一个行刺之罪,这一回连长公主也救不了。
顿时身上吓出一层冷汗,心中恍然,那少女心狠手辣,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岂不是太冤枉了。脑中乱成一团,手脚虽然能动,身上却发麻得厉害,想逃走也不可能。
“啪!”
小郡主一巴掌拍在榻桌上,对着两个嬷嬷狠狠骂道:“你们这些老货,究竟是不是彩蓝馆的人?只知道心疼东西,却不想我受了多少委屈。如今摔了东西而已,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哪一日我豁出去性子,将自己摔了,让你们没处哭去!”
唬得两个教引嬷嬷忙上前,连声安慰。霜雁见郡主杏眼圆睁,双眉倒竖,一张脸涨红了,真是气到极点,她赶紧起身,哄着郡主说道:“为那样一个下等丫头,主子别气坏身子。你们几个过来,将这些琉璃碎片扫走,莫要惹郡主心烦。”嘱咐小丫鬟们扫地,心里却暗暗叫苦,郡主摔了贡物不算大事,但哪日若真的耍性子伤到自己,恐怕她们这些人都大祸临头了。
紫宁听这丫鬟的声音很熟悉,正是今早劫她来的少女,心想:“她居然是郡主的丫鬟?这当真奇怪了,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蜷在箱子里屏住呼吸,细听外面究竟是什么事。
正闹得不可开交,房门“咯吱”一声响,走进来一名锦衣少女,正是红盈小姐。身着一件青色防雨的披风,双手轻轻一抬,后面跟着的银蝉赶紧将伞合了,上前把披风解下来。红盈一笑道:“雨是越来越急,沾了我一身湿气。这会子荔姑也来了,我们陪郡主妹妹坐一坐,说话散散闷气。”
紫宁躲在箱子里,听见一阵少女的声音绵柔纤媚,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心想:“这又是谁?她叫郡主妹妹,莫非是王府的大小姐红盈?郡主的脾气很大,这红盈小姐却是温婉和气。”她以前没见过红盈,听声音温柔中带着笑意,婉媚异常,心里暗暗称奇。
荔姑迈步跟进门来,抬眼一见郡主,连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郡主这两日可好,府里头尽是忙乱事,没能来给郡主请安,还望恕罪。”偷偷瞧小郡主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一股幽怨,刚才又见小丫鬟扫出去一堆碎琉璃,登时猜到了几分,心知郡主发怒摔了东西,多半与紫宁的事有关。
两个教引嬷嬷连忙赔笑道:“荔姑和红盈小姐来了正好,且先陪着郡主说话,我们先退下了,不敢再惹郡主厌烦。”说着行礼退出来,出了门连忙命小丫鬟撑伞,急赶着去长公主的尊桦院回话,万一郡主闹出事来,她们也有话说。
听见是荔姑说话,紫宁忍不住一哆嗦,赶紧缩一缩脑袋。心想:“当真冤家路窄,要是被荔姑察觉我躲在箱子里,定不会饶过这一回,说不定当场打死。”
荔姑不知道箱子里藏了人,在屋内走了一圈,赔笑道:“郡主也不必心疼东西,那些瓶子盘子,原是拿来给郡主盛东西的,摔碎也不值什么。我看这屋子的摆设也旧了,等回了王爷去,给郡主换一些新样的摆件。”
步子转到榻桌边,缓缓坐下,接着笑问道:“是什么人惹郡主生气,说出来给我听,我定要帮郡主出气。”抬手端起小丫鬟送来的热茶,掀开茶杯盖子,慢慢地嘘着滚滚的热气。
银蝉站在一旁,眼眸一转,说道:“荔姑姑哪里知道,郡主定是为那厨娘气恼,前日许姑姑找来管家娘子,专派几个裁缝绣娘给她赶制新衣裳,竟连宫里来的含香锦都动用了。我们郡主平日穿的衣裳,也仅用丝绸料子,含香锦那样好的衣料,白白便宜了一个做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