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期,我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鬼影,早已没了肉身,或者肉身已经被鬼魂所附,虚无飘渺地活在人世间,见不得光。
那张照片,是三年以来我唯一照的一次相,直到这次演戏拍剧照为止。
为什么我又记起了这些事情?
莫非,我从来不曾遗忘那些痛苦的点点滴滴?
难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着飞飞回来?
也许,我一直都不相信飞飞已经离开了我,一直都不相信我和飞飞就这样彻底断了联系。也许,我在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飞飞,在我和他约好要考上的大学里。也许,我根本就舍不得遗忘有关飞飞的任何记忆,哪怕痛苦如斯,也是宝贵的记忆。
飞飞,我抱着被子,泪流满面,你到底在哪里?
这时,顷城的面容,竟然一晃而过,我惊喘。
在约好的地方,飞飞没出现,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似他的男孩,这意味着什么?
不,我不要替身,我只要飞飞!如果飞飞出现,我将彻底忘记他的复制品。
飞飞……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害怕。
我相信,我留着一口气,只为了等待这一天。
我原谅顷城没有及时兑现他的承诺。
话剧获得巨大成功,在全校引起轰动,成为时下最热的话题。
我走在校园里,满目都是顷城的海报,满耳都是顷城的名字,关于重演的呼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人气,他自然无暇脱身,我可以多给他一点时间。
其实,我知道我才是那个松了口气的人,我并不那么确定我真的已经准备好。
到底内幕是怎么样的呢?我不敢去想,每次去想,我想到的,都是这出奥赛罗的结局。
那几天,顷城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我远远地看到他,他也和我一样不约而同地避开。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有了共同点,都在下意识地逃避。
他有什么好逃避的呢?这让我隐隐有了更为不祥的预感,于是更不敢去想。
但是,真相,最终也总是要公开的,所以,周末的时候,顷城终于出现了,不约而来。
那是一次温和且平静的相会,看到的人会以为我们相知已久且心有灵犀,但事实只是,我们都清楚该来的无法逃避。晚上的课结束以后,我仍然坐在教室里,顷城走过来,站在窗外,我就知道他来了,抬起头,四目相视。
“出去走走吧。”他说。
我没有说话,收拾课本走出去,站在教室门口。
他从我身边走过,我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相隔几米,下楼。
走过小路,走过小桥,进入花园,来到湖边,然后,他站在那里等我。
幽幽灯光和轻盈微风中,他的背影宛如玉树,却萧索和落寞,这样,更让我预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