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于官方举办的集体活动,公然不参与是很严重的罪名,我不想成为罪人。
虽然我悄然无声如一粒灰尘,但顷城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然后放下手头的工作和那群围着他的女生,跑过来打招呼:“丛琳,你来了!你的位置在这里,在这里视野很好。”
“顷城,你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哦!我也想要你帮我留出一个好位置。”
“呵呵,这是我的位置,丛琳肯坐,是我的荣幸。”
“顷城,你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你这么说,我们都想哭了……”
我无视顷城的热忱,无视他们的对话,无视别人的围观,众望所归地在很偏僻、人人都不愿坐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低头玩mp4。
周围很吵,不知是在议论顷城有多帅,还是在议论沙绮有多美,或者是在议论我有多古怪,我不会受到影响,因为在这种时候,我除了是个瞎子和哑巴,还是个聋子。
但是,有人不知道,非要在聋子的耳边聒噪。
“你就是丛琳?长得确实很特别嘛。虽然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的,但顷城喜欢你,一定有理由吧?像他那样的男人太受女人欢迎,女生和他在一起,一定很没有安全感吧?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会让女生没有安全感的,你要不要试着跟我交往?说不定你会发现我比他好……”居然有人在勾搭我。
自从顷城出现在我眼前,对我感兴趣的男生,也许比对我感兴趣的女生还多,但直接飞到我身边嗡嗡叫的,不多。
我从肩包里拿出一瓶杀虫喷雾剂,旋开盖子,眼睛对准他,喷口也对准他。
说明一下,我近视350度加散光100度,即使相隔1米,我也不能把别人的脸看得清楚。只有想把眼前的东西看清楚时,我才会戴眼镜。我很少戴眼镜,今晚也没戴。
我顺便说了一小句:“想要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吗?”
虽然面对面,我并不知道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相信,对方一定看得清楚我的表情。
我曾经听人说过,被我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看时,就像被死神盯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幸好我基本上不会盯着任何一个人看。这次是特例。
对方似乎抽了抽嘴角,故作轻松:“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了,有机会我们再聊。”
他讪讪地把脸转到一边,还往旁边移动了好几十厘米。
我收回杀虫剂,看向舞台,晚会就要开始了,我总是最后一分钟到达。
舞台离我十几米远,我当然看不清舞台上都有什么,也不需要看清,我只需要出面,维持集体的完整性与和谐性。
说明一下,我从未打算为了对付男人而花钱买杀虫剂,我买杀虫剂,只是因为我总是坐在偏僻人少的教室里看书,蚊子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来咬我,所以,我才需要准备杀虫剂。
在我眼里,蚊子比男人要好一点,至少,蚊子只在夏夜出现,只吸人的血,而男人,有女人的地方就会出现,还喜欢骗取女人的灵魂。被我用杀虫剂面对的男人,应该感激我给予了他和蚊子同等的待遇。
但是,其实,男人永远不会感激女人对他的付出,直到他想甩掉这个女人的时候。
顷城,总是时刻感谢那些追求他和爱慕他的女生,所以,那些女生不可能有机会,但她们会找更多的理由给自己编织希望和梦想。
就像现在这种时候,我的眼睛看不清楚,我的脑袋却看得很清楚,那些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女生,只为一个观众表演,目光始终围绕着那个观众。
但她们唯一的观众,目光却始终凝视着我,因为他每次上台,大家的目光也会跟着他的目光移动,看到我身上。这是非常滑稽的现象,我是小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倍受瞩目。
我庆幸我始终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
不知所云的说唱弹跳,在朦胧喧闹中一幕幕划过,我在倒数结束的时间。
当众人的欢呼声如暴风雨一样响起,几乎掀翻屋顶时,我才意识到,顷城的表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