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武一听邪火直冒,破口大骂道:“大当家那玩意儿也忒不是东西了,自己不敢动九爷,却要你来下黑手!刘黑七,别人怕你,我张大傻子不怕。大不了咱们今天拼个鱼死网破!哎哟!九爷,你干嘛打我?”
徐九照着张克武后脑勺上去就是一巴掌,这才对黄镇山说道:“七爷要是想要我地命,何必说那么多?有什么我能做的,只要放过我这帮兄弟。什么都好说。”
黄镇山跳下马来,直往徐九身前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聪明人,跟你说话真是省事儿!不过你这些兄弟呢,也就不必走了。”
徐九一听,脸立马沉了下来,一把抓住黄镇山的胳膊,冷笑道:“七爷,我姑且当你真是刘黑七,我俩打个赌如何?我赌等你把我的弟兄们杀光的那时,你已经被我撕成十几块儿了。你信么?”
黄镇山却是一点都不怕。呵呵直笑道:“老弟的形意拳我们弟兄是见识过的,自然相信。别误会。我只是想让兄弟去见一个人,见完之后,各位弟兄要走还是要留,悉随尊便。不知道这样,老弟能不能把我地手放开了?”
徐九听了这话,却是有些疑惑了。黄镇山看他一脸怀疑地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拍拍他地肩膀,说道:“放心吧,你这些兄弟都是好汉子,我很看得上眼。”
徐九点了点头,再不多说。黄镇山招呼了几个弟兄牵了几十匹马来,让徐九等人骑乘。
走了一会儿,徐九忍不住问道:“七爷,咱们这是去哪
黄镇山指着前方,说道:“咱们去济南。让你见见咱们老板。”
徐九“哦”了一声,也就不说话了。看到徐九这样,黄镇山倒被勾起了说话的兴头,说道:“兄弟可真不像是土匪地出身。”
徐九淡淡一笑,反问道:“何以见得?”
黄镇山笑道:“临大敌而不惧,逢大胜而不骄,进退有据,动静有度,这第一条便不像是土匪;再说兄弟这股子静气,在土匪窝子可是万万养不出来的。这还只你一个人,更不用说你手下这些弟兄,看这身形步法,必定是行伍操练过的。一帮土匪,练如此精兵干什么?”
徐九哑然失笑,说道:“照这么说,七爷和七爷手下的人物也不像土匪,不是么?”
黄镇山学徐九反问道:“这又是打那里说?”
徐九淡淡应道:“装备精良,训练严整,军纪分明,将校齐备,怕也比郑士琦手上地第五镇也强了不少。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黄镇山哈哈大笑,赞道:“老弟聪明,这一次栽在你手上,不冤!”
徐九拱手道:“小子行险而已,不敢当老哥谬赞。话说回来,既然你我今日同道而行,七爷怕是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
黄镇山一脸奸笑,对徐九反问道:“老弟这名儿怕也不是真名吧?”
徐九笑道:“老哥明鉴。”
黄镇山咳嗽一声。拱手说道:“高密,黄镇山。”
徐九拱手还礼,正色答道:“天水,徐元。”
两人相视片刻,便大笑起来,策马狂奔,直向济南去了。
济南城。接到黄镇山他们轻敌落败的消息后,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半个小时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改变过,但是这样越发的让吴盛他们觉得有些不好受。反不如陈晓奇大发雷霆又或者如何的发泄一番要好的多,这样的态度他们摸不透啊!
年前一次,年后一次,成军以来地两次战斗,结果都是不能令人满意地。陈晓奇的心中有些发凉,因为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凭着自己提供的充分训练,优良装备。充足地给养,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新兵总也不至于输给这些武器都凑不齐饭都吃不饱的官军,更不会比那些流寇贼匪们差多少,只要他们打过两仗之后听听枪炮见见血,那也就能成熟起来。
可惜他错了。如果说上一次土匪攻城应付地还算不差,起码没把大炮亮出来,而南口地战役中经过淬炼的老兵们也是可圈可点,但是这分薄起来扩充的新兵,有了老兵带队还搞成这个样子,这算什么!难道说自己真的想得太天真?难道真的要用不断的战斗来自动筛选出那些优秀的兵员?那得死多少人?
陈晓奇不是这时代的人。他地一切知识和价值观来自于后世二十几年地耳濡目染,纵然来到这时代几年的熏陶,有些东西是难以改变地,起码他做不到将人命看成报告上的一堆数字,起码不会因为一场战斗的胜利光想着欢呼。而不去看那些失去了亲人而悲痛欲绝的面孔。
看来自己真的是错了。
沉默了很久,最后陈晓奇下令在工业南路与“美华路”的交界处,也就是胶济线穿过的那个地方。建立了一座巨大地纪念碑。然后在上面刻上每一个牺牲者的名字,不管是在建设中牺牲的工人,还是在战斗中死去的战士。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安逸地生活,都是因为这些人的牺牲换来的。
不久之后,黄镇山带着徐元来到济南,面见陈晓奇。
对于徐元地第一印象,陈晓奇想起一个后世很传奇的说法:“真红少年。”
徐元的年轻和他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沉稳,一股子透骨而出的清冷孤傲。深不见底的瞳仁之中孕育的坚忍和犹如积蓄能量的火山一般的内敛性情。都在他灵敏地感知下一览无余。这是一个有着什么样过去地少年啊!
“你就是他们的大老板?”徐元问,眼睛毫不客气地逼视陈晓奇。
陈晓奇微笑。颔首,敛袖伸手一让,道:“不错,我就是。坐。”
徐元果然不客气,很是清雅的将长衫后摆撩起,挺身坐在长椅上,双手抚膝颈背拔的像是插了标枪在后面,双目炯炯的看着陈晓奇,一双利剑裁成的眉毛好看的飞斜鬓角,额头宽广,隆准高挺,抿得紧紧的薄唇流露着一股子倔强,气势夺人。
陈晓奇暗叹:“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少年了!后世的几十年没见过,来到这里也没见过,影视作品和网络中?或许只有动画片里面间或出现过那么一两个?”
陈晓奇饶有兴致的如他对视,微笑着道:“你不打算问我些什么?”
徐元紧闭的嘴唇张开,露出两排细密洁白的牙齿,冷冰冰的道:“你手下的兵很差劲!”
旁边的黄镇山有些不大自然,实际上,那些兵完全是由他一手操办的,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而这样的话题他最近不是第一次听到,每次的感觉,都不是那么的舒坦。
陈晓奇依然微笑:“我知道。”
徐元又道:“凭这样的jūn_duì,是不可能保护你的基业,更不必说纵横天下逐鹿中原!”
黄镇山羞恼道:“喂!姓徐的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些都是训练中的新兵!老兵你还没见识过呢!还有特别行动队,老子要是一开始就动用他们,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徐元毫不客气的回嘴:“这我相信。但是打仗靠得还是这些新兵,你敢带着他们出去送死,徐某佩服!”
黄镇山给他噎了个大窝脖,一张老脸气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