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最后终于还是踏进了房里。
我一进房间,就被房里熏人的暖流震住了,这里面的温度差不多要有二十八度左右,还有几个加湿器在缓缓运作,空气湿润而又温暖,我愣了愣,看向床的方向,却见大床被重重叠叠的纱帐包围,只能看得清楚床中人的影子。
而大概是我们进门的声音被床中人听到了,传来了他虚弱的声音:“小赵,是你吗?”
我旁边那个姑娘急忙走上前,笑着道:“陆先生,是我,顾小姐也一起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床中那个人突然猛地从床上起身,一把扯开了纱帐,直直望向我。
我就这样看着他,他依旧还和以前一样,眼神凌厉,五官英俊,但是人却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的可怕,脸颊都凹了下去,我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他中气不足的呵斥:“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我看着他强撑气场的模样,再也忍受不了,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大哭了起来。
他的身体真是瘦的可怜,单薄的衣衫下,好似只有硌人的骨头。
他在我扑过来时,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似乎还想硬撑着说几句话,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轻轻的抱住了我,轻抚我的发顶。
“你这个傻子。”他声音苦涩。
这个时候小赵已经悄悄走出去了,我抬起头望着他,眼中还带着泪花。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他深深凝望着我,最后终于低下头,吻了吻我的眼皮,柔声道:“我可能活不长了,我真的不想让你和我一起痛苦。”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疼,急忙堵住了他的嘴:“你胡说什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
他却苦笑一声:“我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父母都不相配,找到合适骨髓的机会很小,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我也不一定会真的完全治好,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冒险。”
我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却突然生出怒气,狠狠掐了他一把,咬着牙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你病了,我就要离开你吗?我告诉你陆斯年,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人,你要再敢这么气我,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他看我这样,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急忙拉着我抱进了怀里。
“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好不好,你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只能跟着你来了这个地方,这几天我天天睡不着觉,想的都是你,我现在才发现,即使我快要死了,我也自私的不想让你离开,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他难得的低声下气的样子,我哪里还会再生他的气,我没出息的回抱住了他,又哭了起来。
他静静的抱着我,仿佛得到了什么最好的东西似得,在不说话了,只是温柔的抚着我的后背。
许久之后,我终于第一个开了口:“你的病是那次住院发现的吗?”我带着鼻音问道。
他略略顿了顿,这才道:“是,我住院之后,就想顺便做个体检,结果那天你回家之后,我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竟然生病了。”
“你家里人没有一个和你的骨髓相配吗?”我推开他的肩膀,直直望着他。
他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很可惜的,是。”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生气:“那你还不好好呆在医院,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他却苦笑一声:“你都走了,我哪里在医院呆的住。”
听他这话,我心中又觉得难受,最后也只能咬牙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自作自受。
他笑容越发苦涩:“的确是我自作自受,我当时只想着,千万不能让你伤心,却根本不知道,离了你,我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陆斯年这个混蛋,是真的又这种魔力,能让你对他十分痛恨,也能让你对他心软下来,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柔声道:“这几天没有你,真的是我最痛苦的几天,顾凝,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忍不住咬了咬唇:“你要是不好好治疗,我们迟早都得分开。”
他身体忍不住一僵,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几天没见,你的嘴皮子倒是厉害了。”
我依偎进他的怀里,心中却开始急速飞转,然后突然坐直了身子,高声道:“我现在就去测一下,看看我的骨髓和你相不相配。”
“胡闹!”他一把把我抱了回去:“咱俩非亲非故的,怎么会相配。”
我却又坐了起来:“说不定就能配上呢,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就让我测一下。”
看着我倔强的侧脸,他似乎也觉得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