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饭的时候,荣亲王身边的长随过来传话,说是王爷想见周慕寒,顺便晚饭就在那边用了。
周慕寒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来打从心里不想见荣亲王,二来赵妈妈晚上做了不少好菜,其中有两道是牛肉。
事实上,不仅是黄焖牛肉,只要是牛肉,不管如何做,周慕寒都比较偏爱,只是在这个世界,牛肉并不便宜,尤其是边关,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周慕寒在口腹之欲上自律甚严,所以再喜欢吃,也不过十天半月吃上一次。
不过自从成婚后情况就不同了,周慕寒吃喝不挑,难得有样喜欢吃的,白素锦不缺那份买牛肉的钱,自然愿意惯着他,几乎每天都有一道牛肉。
白素锦从清秋手里接过大氅给周慕寒披上,叹了口气,“左右咱们在京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又是年节,你且忍忍,没胃口就少吃些,我让赵妈妈将菜温着。”
周慕寒沉着脸勉勉强强嗯了一声,任由白素锦给他戴上手套,转身出了门。
常神医那日替周慕寒仔细诊过脉后曾说,他受过两次危及性命的重伤,落下不少病根,日常需要精心将养。白素锦女红不行,但胜在会画图,入冬前就画了皮手套、棉袜子等保暖的小物件。当然,一穿戴在周慕寒身上,没多久就把赵恬给招惹来了。大军凯旋归来后,因为粮草、被服的纰漏,都指挥使司上下都遭到了惩处,被罚俸半年到一年不等,而主管粮草被服的都指挥同知何煜之除了罚俸一年之外,还挨了三十军棍,另外,处理公事之外还要到小荷庄拜赵士程、关河两位管事为师,增强实务水平。
从此之后,以赵恬为首的都指挥使司算是把白素锦给盯得死死的,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是牢牢抱住了白素锦的大腿,而且赵恬那厮,堂堂西军的部门老大,偏偏脸皮厚、好哭穷、杀价狠、擅煽情,白素锦同他过了两次招之后,果断将他推给了许大管事。
冬日昼短,用过饭后,白素锦在暖炕上放了张小桌子,伏在上面整理缎面的工艺法。因为技术过于复杂,白素锦了解得也不是十分完全,所以整理起来很是吃力。带过来的两份册子已经呈给了皇上,若是不出意外,许老太爷年后很快就会入京,白素锦想要赶在那之前弄出来,即便工艺不完全,凭着许家在丝织方面的实力,许老太爷一定会将缎面给织出来!
秦汪两家虽然伤了些元气,但还不到重创的地步,凭着现有的基础和人脉,三年五载便能恢复得七七八八,白素锦若想制住他们,唯有趁着他们短时间内流动资金受限之际,在工艺和品种上不断创新,联合更多同行商家之力,将他们两家推到行业下游中去。
“夫人,听说王爷回来后听说了下晌的事儿,狠狠斥责了三小姐一通,连着王妃也没给好脸色,最后还是大公子出面给劝走了。”
白素锦在暖炕上画图,值夜的夏妈妈就带着雨眠和清秋坐在房内的八仙桌边做女红,说着刚听到的消息。
“难怪会请大将军过去一起用晚饭。”白素锦笔尖一顿,恍然。
夏妈妈停下手里的针线,有些担心道:“夫人,明儿的那什么赏梅会您一定要参加吗?依今日之事看,那三小姐应该不是个心宽明事理的主儿,若是趁机再折腾鞋事儿出来,这大庭广众的......”
白素锦笑了笑,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无碍,她真要折腾幺蛾子,我就是不去参加赏梅会,她也会找其他的机会。更何况,这赏梅会打着的可是荣王府内院的名义,我身为荣亲王府世子妃,人已在府内,焉有不露面的道理。”
夏妈妈也知道白素锦说的在理,可知道是知道,心里还是担心。一旁的雨眠见了忙出声转移话题,“夫人,您从宫里穿回来的这身锦衣做工可真细致,瞧瞧这针脚,娘,你也要被比下去了!”
夏妈妈佯怒瞪了雨眠一眼,一旁的清秋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注意力很快被宫里针织局做的锦衣吸引过去,夏妈妈带着两人仔细翻看着锦衣的行针走法,时不时小声解说着,白素锦则伴着低低的背景音再度专心于手上的画稿。
周慕寒回来的很早,距离他离开,也不过才一个时辰不到。
夏妈妈带着两个丫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儿,赵妈妈就带着清秋清晓将暖着的菜饭端了进来,本想放到八仙桌上,白素锦摆摆手,让她们将碗盘直接摆到暖炕的小方桌上。
周慕寒三两下脱了外袍,换了身舒服的常服,动作利落地上了炕。
莫说行军在外,就算是在大将军府里,周慕寒房中也就一个伺候茶水的小丫头,日常起居基本上不假他人之手,近身伺候的也就林大总管一个人。同白素锦成亲后,房里也就她带过来的妈妈和丫环们伺候着,白素锦也是个不喜欢人近身伺候的,所以两人吃饭的时候基本上也不用旁人伺候,就这么两个人围桌而坐,感觉很是惬意。
周慕寒胃口大开,白素锦却不纵着他多吃,看他吃完两碗饭后就不再给他添饭,而是舀了一大碗汤。
“看你这样子,在那边是一点儿饭菜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