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爷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大红嫁衣,喃喃道:“老了,当年做你娘亲的那件,不过才用了八个月而已......”
只消这一句话,白素锦就朦胧了视线。
不忍许老太爷神伤,白素锦便陪着他到小荷庄散心,坐在凉亭里欣赏近在眼前的百亩棉田。
时近六月下旬,田中已隐隐有花蕾初绽,点缀于绿叶之间,别有一番风致。
“两年前,因为捐银筑堤,圣上赏赐了不少珍贵东西,其中就有两株白叠子,据说是西边儿大宛国进奉的圣花,府里的花匠们当成眼珠子一般伺候着,却也没你这片长得好。”许老太爷呷了口茶,看着白素锦淡淡地笑,“一出手就几百亩,看来这圣花能派上大用场。”
白素锦存心讨老太爷开心,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将随身带着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白素锦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手绘出来的,全册采用工笔画法,高度仿真呈现了棉纺织的基本工艺流程。这本就是许老太爷熟稔的领域,饶是如此,他还是无法置信地细细反复翻看了好几遍。
“这......”许老太爷有种如步云端的微晕感。
白素锦嘿嘿一笑,毫不掩饰眼底满满的狡黠,“外公,实话和您说吧,百越的桐华布已经被我尽数买断。前些日子您离开后,我亲自跑了一趟百越,证实这白叠子与桐华树有异曲同工之用!”
府里御赐的白叠子只有两株,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它色彩多变的花朵上,图中所绘的桃絮还真是没引起关注。
许老太爷拿着册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桐华布的精致程度虽无法同丝绸相比,但论吸水和贴身舒适度来说,丝毫不让丝绸,甚至优于丝绸。
这么多年来,制约桐华布发展的,莫过于原材料。如今突破这个难题的关键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手上,这让许老太爷如何不激动!
干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册子上那幅轧棉车,任心头的激荡渐渐收敛后,沉着声音说道:“这个东西仔细护住两年。”
白素锦点头,自己本来也是这个打算。
“家里在吴州和松洲还有千把亩田,作桑田不适合,来年正好给你种白叠子,另外,族里不少分家握着大量田产,来年我动员他们也跟着种一部分,逐年筹划,底子也能打的厚些,有备无患。”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爷子竟主动为自己绸缪至此,白素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