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辛是个标准的反派型男主。
刚毅,倔强,不服输,有仇必报,杀人不眨眼。
身为千金台的第一猎金客,名号上弦月,掌管的是整个千金台将近半数的生意。
与其它势力的高位不同,它代表的并非是权力有多重,而是实力的强大,以及过人的心理素质。
千金台奉行的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制度,聂辛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习惯了只讲强弱、不论善恶。
沈明渊还记得,他在初步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将自己少年时期最憧憬的那些优点、特质,都加在了聂辛的身上。这让聂辛不单单是个赚人命钱的反派,还是个帅掉渣的男主。
可以说,聂辛那张棱角分明、俊逸中带着锋芒的长相,以及那双浸染过血腥杀气的深邃眸子,只是这个人独特魅力的一小部分。
在聂辛贴近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发生一系列肢体接触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在面前炸裂开来不容忽视的荷尔蒙,会心跳,会觉得那视线如有实质、带着温度,会紧张。
沈明渊将这一切归结于主角光环,以及自己给自己挖的深坑。一方面他觉得被吸引、被撩到了,另一方面却又无比冷静地认为,这只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就像人看到美食就会馋,想吃,尤其是符合口味的美食。
聂辛也的确符合他的审美,即便他故意将所有男主都设定成反派,哪怕今天不是反派的,以后也会是。
所以他也清楚,今天的聂辛没有黑化,看起来就是个跟在他身边无害的小护卫,但这样的情况不会太持久。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尽可能改变着原著剧情,尽可能让聂辛只是聂辛,不给他变极端的机会。
‘春`梦。’
‘没错……’
‘身体倒是一样。’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沈明渊的思绪百转千回,将聂辛刚才说出的惊人之语反复琢磨,消化完毕。
是梦境让聂辛见到了真正的沈二少,那个被他占据了肉身的炮灰。
原来,这就是聂辛一日比一日反常的真正根源。
在大脑迅速冷静后,身体也跟着骤然冷却,他尚且被压制在榻上难以动弹,两人间的距离也贴得极尽,仿佛随时都会发生点什么。
沈明渊却一声不吭地、迅速从这样的气氛中独自脱离,不久前的紧张、心跳以及惊慌下泛起的绯色,都如退潮般消失地一干二净。
沐浴之后,被热水蕴热的体温重新回落,并因为体表水气的蒸发而变得比先前更冷。
被冻到了的却不是沈明渊,而是强撩失败的聂辛。
“你压到我头发了。”
沈明渊微微蹙眉,面上看不出除了冷淡和不耐烦外的其它神色,或是任何的不自然。
一丁点也没有。
现实与想象一点边都没沾上,期望就这么落空的聂辛突然卡了壳,像是忘了台词般,一下子愣住了。
沈明渊清清凉凉的一眼瞥在聂辛脸上,小指微动,弹出个不痛不痒的气流,小石子般打在人脑门,叫人回神。
这是个风系修行者善用的小把戏,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气球,啵地一声在他需要的时候炸开。
聂辛被弹了这么一下,便宛如一个刚刚得道化形的小妖,被仙人的一弹指打回原形,什么霸道邪魅都没了,下意识便乖乖听话,松开手,从丝毫没被影响到的少爷身上下去,坐到一边。
到底只是透过梦境看到了些,并非亲身经历,要他模仿梦中自己那个黑化起来不要命的劲儿,耍个一时半刻的流氓还行,真正的精髓还是没领会到。
沈明渊不动神色,就准确瞧出了个中虚实,他不吃这套,聂辛便无法继续借题发挥。
聂辛耍完了流氓,吃够了豆腐,本就不醉的酒意散去多半,刚睡醒时候因梦境而生的冲动无畏也散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闹得有点过头了。
便有点心虚地坐在床边,看着沈明渊理也不理他,兀自起身离开被窝,拢发穿衣,顺便将被头发弄湿的枕头换了一个,借着便找回鞋子,朝房门走去。
聂辛瞧着人背影,没来由地一慌,“你去哪儿?”
话刚出口,身子已经自发行动,将人给拽住了。
沈明渊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再抬头看看人,“聂大侠是不想我走,还是舍不得你的梦中情人?如果是想你的小情人了,就回去继续睡吧。”
这一次,他没用太多力气,便将聂辛的手挣开了。
店小二被唤来,收拾了饭桌旁的一地狼藉,又抬走了房里的浴桶。
聂辛瞧着他不是换房睡去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沈少爷的脸色中分明瞧不出怒气,笑也是笑着的,看起来完全没将他方才的一番言行放在心上。
可他就是觉得这人不高兴了,忽然就从一个会和他随意开玩笑、任由他跟在身边做任何事的沈明渊,变回了刚见面时那个疏离淡漠的少爷。
摸不透,也抓不着。
耳边忽然回响起不久前听到的那句反驳,语气、声调带着激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