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事,一股怒火就心底弥漫开来。
他怒喝一声:“陆令萱,你找死是不是?!”手中的缰绳却一下子就勒紧了,强硬的调转马头,往她的方向冲过来。
陆令萱的马儿直接往人堆里冲去,横冲直撞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眼尖的看到那只马腿正在流血,陆令萱束发的簪子已不知去向,想来是她用簪子刺痛了马儿,这是存了必死之心了,被马儿践踏而死,亏她想得出来!
他用力抽着马屁股,马儿吃痛,向陆令萱的方向冲去,终于在陆令萱冲进马群之前,将她的马儿拦了下来。
狂奔的马儿压根拉不住,他使命拽着缰绳,手心火辣辣的痛,一直跑到球场边缘,终于停稳。
陆令萱脸色苍白,垂下头看着他的手心,讷讷不言语。
他没时间去探究她的想法了,余怒未消,马鞭指着她,嘴里发狠:“要死给我死远点,别死在我跟前!”
说完,他纵马离去,可走了几步,忽而又回头补了一句:“给我在这里站着,再敢乱来,别怪我魏云逸不拿你当人。”
“是。”他以为她不会答话,却听见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带了几分自嘲:“你当我是人,我便暂且当自己是人吧。”
他的心猛地一颤,竟再也没了打马球的兴致。
折身拉了她,发狠发狂的将人抱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不打了,我们回府。”
刚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没看到陆令萱的马儿的状态,只当是马儿失控差点引发血案,此刻见陆令萱脸色苍白,魏云逸又神色不安,只当是美人吓着了,魏云逸忙着献殷勤安抚,忙都围过来劝说:“看来是吓着了,云逸还是先带她回府去吧,找个郎中开些安神药,别落下了什么病来。”
“嗯。”他不知为何心情极为糟糕,胡乱的点了点头,这就回府了。
晚些,曹曼丽便听说了陆令萱在球场上被惊吓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魏云逸有些许宠爱陆令萱,她便给陆令萱送了些安神药。
他听说后,当即赶到了陆令萱的房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碗药打翻了。
回来将自己的衣袖一闻,便知汤中下了不少藏红花,陆令萱若真喝下去,怕是从此与子嗣再也无缘。
他冷了脸,再一次对曹曼丽起了杀意。
但他压住了,对他而言,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回淮南。上次父王秘密来信说,父王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怕是熬不到他回淮南的时候了。他心中很是着急,若是现在露了痕迹,怕是也命不久矣。
陆令萱……
他重重叹气,他拿她没有办法!
心底有个声音说,正确的做法是疏远她,将她闲置在这空空的淮南王府;或者,就直接宠个够,假借人手,送她去阎罗王那里,也好过多受苦楚。
可另一个声音总是在这些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他舍不得,总是想时时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总是想牵着那双手不放开;总是想在院中为她按一架秋千,在夜晚时推她越过高墙,看看外面繁华的世界,像自由一样;总是忍不住幻想,有朝一日她会有孩子,那个孩子长得像他,又像她……
他想,自己真是梦靥了!
就在一日日的犹豫中,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那双日渐黯淡的眸子复又多了些许光亮。大约是那日球场之后,在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就会如此。
对于这种目光爱慕他的神色,他真的太熟悉了。
他窃喜着,徘徊着,渐渐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有时候,他会把陆令萱召到自己身边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让她静静的坐在书房里读他的书,让他偶尔抬头时能看见,他就觉得开心。有时候,他会让陆令萱奉茶,她泡的茶总是带着一点幽香,不冷不热,非常趁他的心意。有时候,他会半夜里突然很想念她的容颜,就忍不住甩开曹曼丽或是什么新人,跑到她的院落中。她若没睡,他就会冲进去抱着她,她若睡了,他就站在窗户边,轻推窗户看她一眼。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在别人看来,陆令萱冷淡无趣,尽管低眉顺眼骨子里是大家闺秀的傲气,她那令人八卦非常的身份也常被丫头们拿来诟病。
他知道她在淮南王府也过得并不好,连丫头都敢挑衅她,她手臂上的淤青从来没少过,更别提背上那些被曹曼丽弄出来的鞭伤。
她一直在默默忍耐着,仿佛一座压抑的火山,喷发过后就沉寂下来。
直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