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会意,亲自带了五十禁军,快步往赵家去。
刚走到宫门口,忽见一辆马车快速往宫城过来,马车上晃动的腰牌正是武帝御赐的黄玉铭牌。这块黄玉铭牌当今天下只有一人拥有,那边是当朝大司马,赵奕隆大人。
正要去拿他,他倒自己送到了手里来!
王翦冷哼一声,勒住马,上前拦住了马车。赵奕隆被拦下,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是他,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得色。王翦既然出了宫,看样子,那边的事情已经得手了,他大约是正要去收拾现场吧?慕云歌……赵奕隆眯起眼睛,就凭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跟自己斗?
他笑着跟王翦打招呼:“王大统领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赵大人也是行色匆匆,是要入宫?”王翦不动声色地道:“这般深夜来禀,一定是有要事吧?今夜公主出嫁,宫城内外怕不安宁,不如我送赵大人一程?”
“不好打扰王大统领办公,前面就是皇宫啦,我自己过去就好。”赵奕隆微微一笑,想要推脱。
王翦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大家同朝为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赵大人实在是太客气。赵大人也说不远,举手之劳,也算是彼此行个方便。赵大人请吧!”
赵奕隆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忍不住怀疑那边是不是没有得手。可按照约定,要是中途出现意外,儿子一定会派人传信,终止行动也好,继续动手也罢,都得听他的指示。可既然没有传信,那一定是得手了,没理由王翦这般清闲。
王翦的手往前一伸,他要多问也是不能,王翦根本不理会赵奕隆,径直翻身上马,在前头领路,他的亲兵更是将马车团团围住,一副严密监控的姿态。
可怜赵奕隆老奸巨猾一辈子,只因盲目自信,完全没往抓捕这个词上想,就这样乖乖配合的随同王翦入了宫。
王翦凭空省去在赵家的好一番口舌之争,当然是走得越快越好,生怕迟则生变。直到宫门在他身后关上,他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带着赵奕隆到了长阁殿外,齐春进去通传,很快武帝就传召两人。
“赵卿这个时辰还不歇息,在忙些什么大事?”武帝听王翦悄声说了偶遇的经过,才不咸不淡的发问。
赵奕隆满心兴奋,竟没注意到武帝的语气变化,躬身道:“陛下,老臣深夜得报,昌邑侯督造的马场里有些账目不明,数额巨大,臣不敢隐瞒,这才深夜前来禀告。”
“数额巨大,有多大?”武帝微微一呻:“你一个主管军事的大司马,怎跟昌邑侯督造、工部直管的马场事宜扯上了关系?”
这话就明显带着质问怀疑,赵奕隆早就活成了人精,发热的脑子顿时冷静下来,从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检讨自己刚进来时是否有行为不端,可并无异样,实在是不知是哪里惹怒了陛下。若说是进宫之前……王大统领的态度并无异样,想想也觉得并无可能!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一时有些懵了。
武帝问话,他又不能不答,只好道:“马场由工部直管是不错,可事出突然,马场的管事又担心工部跟昌邑侯有所勾连,不敢上告,只好求到了老臣的府邸上来……”
“是吗?”武帝的脸色彻彻底底的变了:“朕还不知道,原来有些人已经可以一手遮天到操控朕的朝局。”
“陛下,臣听了密报,赶紧就招了马场的人来问话,有些事情,陛下还是亲耳听一听的好。”赵奕隆心中发虚,可这事他证据确凿,慕之召想赖,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武帝哼了一声:“传。”
王翦再次出殿去领人,很快,两个下人打扮的壮丁跟在一个衣着稍稍好些的中年人身后,一同进了殿。两人一进来,立即有条不紊的跪下,口齿伶俐的将发现昌邑侯克扣账目,数目巨大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衣着华贵些的中年人是马场里的管事,从马场开工时,就是由他来督造的。今日公主出嫁,昌邑侯一整天都不在府中,恰逢马场里的料场出了些问题,需要一笔钱来征调民间草料暂时供应,管事找不到人,问了慕之召身边的龙管事,龙管事便做主让他自行挪用,最后将金额登记造册,放到账房慕之召的桌上。
管事造好了册子,拿到账房慕之召的桌上时,意外的在桌上看到了一本翻开的账簿,其中不少笔账目都用朱砂笔批注,金额都不小。
管事一时起了好奇之心,翻看之下,才发觉这是一本秘密账本。粗略一算,其中金额巨大,令人瞠目结舌。他不想多管,可竟在其中发现好些数目都是克扣百姓的银钱得来,心中不忿,起了侠义之心,这才揣着账本告到了大司马府上。
“他一个闲散昌邑侯,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最后,这位管事巧舌如簧的说:“放着百姓的死活不管,中饱私囊,实在是太可恶了些!求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