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大喜,含着眼泪连连点头。
她身边只有一些当年蔺居正给的小物品,缅怀亦是淡薄,蔺夫人愿割爱,南宫瑾根本等不了。当即就随着蔺夫人前往蔺家,取了东西。慕云歌陪同,见她紧紧抱着那些东西不放,心中难免难过,别开头不愿让南宫瑾看见。
到了郡主府,南宫瑾径直拉着慕云歌进了房间,将怀里的东西摊开来。
其实东西真的不多,蔺居正以前喜欢的一套衣服,他为南宫瑾画的画像,还有几本书册,以及一些手工。零零碎碎的并在一起,才显得很多。
南宫瑾翻看着东西,心情激动,一刻不停地跟慕云歌说话:“这幅画还是三年前的冬天画的呢。京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到处都是白的。蔺家的梅花一经风雪就开了,我们在梅林里玩耍,居正说喜欢看我穿紫色的衣服,我就换了一身,靠着梅树让他画。可他画好了以后,怎么也不肯给我看,我当时还生气了呢!他解释说是太丑,没想到原来他把我画得这么漂亮……”
大约正因为太美,才想把她留在身边吧。
慕云歌听得伤感,不忍拂了好友的兴致,忍住酸涩的鼻子轻声说:“蔺二公子是京中有名的才子,他的画笔怎么可能会画不好你?”
南宫瑾不答,放下画册,又翻看那些小玩意。
慕云歌的手边正摆着几本书册,她顺手拿起来,原来是几本没写完的游记。编号为(四)的最后一本只写了不到一半,最后一页写的是池林郡的一处瀑布:“捣珠崩玉,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势甚雄伟。”在描写的旁边,提了几句小字备注:“与兄同游,感概之深,念瑾未曾随同,不能亲目所见,引以为憾。”
慕云歌放下册子,侧目问南宫瑾:“当年蔺二公子出外巡游,身边可有人陪同?”
“他一个人去的,只带了他的书童。”南宫瑾细想了一番,才道:“怎么?”
慕云歌将这段文字指给她看,疑惑地说:“他在这里特意标注了一下,应该是有人陪同。听说他在巡游期间,你们也多书信往来,他在书信中可曾提起过什么人?”
“好像有一位。”南宫瑾放下手里的东西,快速走到妆台边,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楠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很多信件,书名无一例外都是蔺居正的。她端着盒子过来,小心翼翼的翻找,翻出最后几封信件,快速浏览了一下后,将其中一封交给慕云歌:“这是我及笄前十天他给我回的信。他确实提到过有一位兄长与他同行。只是他没有署名,我以为不甚要紧。再则,当初……他的马车冲下悬崖后,那位随行的人也一样尸骨无存,无从查起……”
慕云歌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将信还给了南宫瑾。
她的心口巨跳,有什么压在胸腔,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了,生怕惊了藏在嘴边呼之欲出的想法。
慕云歌的目光落在盒子上,脑海中乍然迸出一道光,瞬间点亮了心底的东西,她豁然回身:“南宫,蔺二公子的马车冲下悬崖,只找到了马车的残骸,人却没有找到,对不对?”
“是。”南宫瑾双眸黯然,点了点头。
慕云歌又道:“蔺二公子葬于何处?”
“葬在蔺家的祖坟,只是个衣冠冢。”南宫瑾愣了愣,忽然也明白了她心内的想法:“你……你觉得,他……还活着?”
慕云歌并未曾见过当年的情况,不敢肯定,保守地说:“你把当年的事情详细地说给我听。”
“云歌,我很想说,可我真的不知道。”南宫瑾痛苦地捂住眼睛,答滴答滴的水迹从她指尖滑落,她连连摇头,当年旧事就像是长在心口的刺,稍稍一碰就疼:“爹娘先去已让我痛苦不堪,满心满眼等着他回来给我支撑的肩膀,可我等到的是他的死讯。蔺家久等他不见回来,派了人沿途去寻,却只寻回了一地马车的残骸。蔺家迎回他的衣冠时,衣冠上满是血迹,他的玉佩碎裂在马车旁边——那玉佩是蔺夫人给他求的护身符,他从不离身的……”
“明白了。”慕云歌闭了闭眼睛,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南宫,你若信得过我,我会追查此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宫瑾的冤屈能够平反,全靠慕云歌的谋划周全,她对慕云歌已是百分百的信任。
更何况,这事事关蔺居正,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怀揣着这个希望去尝试一把。
南宫瑾重重点头:“我跟你一起查!”
“好!”慕云歌知道她的心思,果断地点了头:“你在军中耳目众多,西北一线都是你的天地。你不妨派人沿着西北一线秘密追查。记住,不要引起任何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