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突然发问,倒一下让慕之召和肖氏有些发蒙。慕之召和肖氏对视一眼,无计可施,正犹豫着说与不说、要如何说时,又听慕云歌含笑着继续说:“其实爹娘不必为难。是因为皇上的分封吧?做了贞淑,以后婚事由不得爹娘,爹娘担心云歌将来被随意许给了旁人,才要替云歌多操心,云歌怎能不体谅爹娘的苦心?”
“那你觉得梅公子这人……”肖氏见她并无异议,忙问。
她怕是慕之召和自己一头热误会了什么,两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慕云歌摇了摇头:“梅公子是很好的,只是,他跟女儿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慕之召想不明白:“梅公子跟你是师兄妹,我看你们平日里也处得很好呀!”
肖氏敏感些,握住慕云歌的手试探地问:“云歌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
慕云歌犹豫了一下,羞红了脸颊,低低点了点头。
“是哪家的公子?”肖氏一喜,忙和慕之召交换了一个眼色:“若是合适,咱们做父母的也好撮合撮合,早些定下来。”
女儿若真是有了心上人,梅公子那边虽然麻烦些,可还是要遣人去知会一声,免得两家闹得尴尬。
“爹,娘,你们就别为女儿操心啦。”慕云歌笑道:“无端为此让皇上恼怒,不是得不偿失吗?”
这话真是击碎了夫妻两人的美梦,两人都面露怔然,不得不承认慕云歌又是对的。慕之召幽幽叹了口气,无心地说了一句:“当年说过要让你一生无忧,平安喜乐,哪想到后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哎,终究是我无能!”
慕云歌并不答话,假装不懂这话里的深意。
话一说开,再无二事,夜色也晚了,慕云歌告辞出来,回了凝碧阁。
她如今是在养伤,喝了药就觉得困,早早歇下了。这一觉睡得极好,日上中天才醒来。一睁开眼睛,才从佩欣的口中知道整个京城几乎变了天。
今儿在朝堂上,武帝命慕之召主建鞍山马场,工部任凭差钱不说,还要六部一律配合。昌邑侯本是虚衔,如此一来,便是有了职权,刚一下朝,便有不少人争着跟慕之召套近乎。好在慕之召持身中正,本着谁也不得罪的态度,倒也周旋得圆满。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乃是西赵派了使团来,说是恭贺月末武帝的生辰,实则是为赵国的皇太子求亲!
两国要联姻的消息片刻间就传遍了京城,人人皆知,武帝膝下虽然有两个女儿,可大公主早年就嫁给了当朝国舅裴永图的长子裴楠,二公主如今年幼,及笄之日尚早,自然不可能婚配。那么两国联姻,这个出嫁的公主要么是从魏氏宗族中寻个适龄的嫁出去,要么……就是从民间挑选才貌出众的女子李代桃僵了!
这消息一出来,京中官宦人家人人自危,生怕武帝一个眷顾,自家适婚的女儿可就保不住了了。
不到两天,京城里媒婆腿都差点跑断,忙着替各位官老爷家牵桥搭线呢!
到第四天,西赵的使团到达京都时,舆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穆如烟了。
她是西赵皇后的嫡出公主,皇太子的亲妹妹,她在大魏多年,对魏国皇室的了解颇为深厚,为自己的兄长求娶公主,挑选王妃的事情责无旁贷。
她也知道武帝没有适龄的公主,多半是要从宗室中挑选,不过,这不是她要的结果——若能让武帝把慕云歌嫁过去,对她来说才是最为完满的结局!
迎接使团事关重大,魏无真和魏权在朝堂上睁得面红耳赤,武帝最终却把接待权交给了魏善至,这让两人很是憋气,对魏善至是恨上加恨。
魏善至回了京城,武帝虽还没下旨将他封为亲王,但明显是多了些宠爱的味道,连带着魏善至的母妃,一直在后宫中没什么地位的丽妃也是节节攀升,武帝日日宿在她的和喜殿不说,还时时招她去书房伴读。
赵皇后和萧贵妃很是憋气,先后去杀杀丽妃的锐气,可丽妃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得机会,如今魏善至扬眉吐气,她自然也不会甘愿吃亏,倒让赵皇后和萧贵妃狠狠得了个教训。
尤其是赵皇后,武帝在鞍山对魏权的气并没有消掉,自然连带着对她也没了好感,这一番自讨苦吃,自然倒霉。
赵皇后不甘心,恰逢西赵使团前来求亲,也就顺便想起了魏权的婚事。
魏权三年前迎娶过一位正妃,只是那位妃子小产后身子不好,已亡故了一年有余,她想为魏权重新选一位正妃。
这事一提起来,武帝便想起了其他几个皇子,吩咐了一句:“权儿是该选一个正妃了,不过,朕的几个儿子中,除了真儿娶了正妃,善至,时儿,鄞儿也都还没选定正妃。既然如此,就有劳皇后多帮着看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西赵既派了人来求亲,这人选的事情也不能大意了。皇后与朕的生辰皆在本月,朕记得就是过几天了吧?你就以生辰的名义,召在京六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入宫,也帮朕做个参考。”
“臣妾遵旨。”赵皇后得偿所愿,满脸喜色。应了之后,心中又觉察到了一些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