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来传旨,没给我时间考虑。”慕云歌这时才觉得有些许后怕,可随机就释然了:“再说,皇上的旨意,我一个臣女敢抗旨不遵吗?”
魏时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我父皇,他这个人……算了,他找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说了几句话,问了明天关于秋狝围猎的事情,又赏赐了我爹一些东西。”慕云歌老老实实地交代:“皇上还说,如果明天我和南宫瑾赢了比赛,还将另有重赏。我也没敢多问,所以也搞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父皇真这么说?”魏时听了另有重赏四个字,顿时脸色都变了。
慕云歌纳罕起来:“有什么不对?”
“不对的地方多着呢!父皇无缘无故的赏赐你和你爹,就是最大的疑点。你仔细想想,今儿父皇对你的态度,不觉得暧昧不明吗?今日是赏赐,明日若是再召见,过几日一纸诏书让你爹把你送进宫里,你是去,还是不去?”魏时恨声说着,忽地一拳打在身边的软榻上:“都怪我,今日好端端的,跑去跟魏鄞赛什么马?若不是我走开了,怎会让父皇有机会召见你?”
慕云歌见他满脸后悔,顿觉心疼,上前握住他的手:“好啦,你别紧张,情况也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我倒觉得,陛下之所以会赏赐我,大约并不是真的要赏我。”
今日武帝见着她时满脸追思回忆,与其说是在看她,倒不如说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魏时忽地转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我不是紧张,云儿,我是害怕。我虽不愿走到那一步,但若父皇真要跟我争,我也绝不会退步……”
心里暖暖的,慕云歌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轻轻挣脱:“你手掌暗影,可直到陛下心中藏着什么人?”
“这个倒没听说。”魏时顺着她的力道放开她,却仍旧是笼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过,父皇年轻时是很喜欢四处游历的,说不定在江湖上曾留过什么情也未可知。我需回去调查,才能知道是否有别的什么内情。”
“好,我等你消息。”慕云歌点点头。
知己知彼,将心比心,她必须要了解武帝在想什么,才能考虑今日武帝格外的优待是危险,还是优势。
两人说话间,外间又是一阵骚动,人马嘶叫好不热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向窗外。
只见半扇张开的窗帷映出一副画面:一队人马来到行宫外,当先的马车华贵非常,宽大敞亮,轻纱挽住四面车厢,隐约瞧见里面坐着的一对璧人。马车停稳,从马车里跳下来一个男子,眉目清朗,嘴角含笑,眸中温柔辞色如水贴服。他落地之后,立即回身将右手伸向车厢。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从马车里伸出来,落在他的掌心,他抿唇笑得更深,低声说了句什么,车厢里的女子点了点头,就着他的牵引,从马车里下来。
她双脚踩在地上,才直起弓着的腰,空着的另一只手拢了拢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
她回转身子,朝向行宫。雪白的衣裙,隆高的发髻,艳丽非常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漠然,仿佛是出尘的仙女……
慕云歌瞧见她,立即将手从魏时的掌中抽出,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
魏时看着这两人,略微蹙起了眉头:“那是淮南王的三公子,魏云逸。就是那个京中盛传有虐待病的质子。”
“我知道。”慕云歌点点头。
她只模糊记得魏云逸的样子,之所以这么肯定,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站着的人,是陆令萱。
这次秋狝淮南王府也是在出行的名单上,可离京之时,魏云逸派人回禀了武帝,说有些私事耽误一下,可能要晚些才去。武帝当时就同意了,所以一路上慕云歌都没瞧见他。听魏时说,魏云逸也不是每年的秋狝都来,来了也未必会带陆令萱,她已做好了见不到人的准备。
这时忽见陆令萱,怎能不激动?
陆令萱下了马车,便垂首站在魏云逸身边,并不说话,魏云逸偏头问她什么,她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竟一个字都没说。
淮南王府的人都忙着搬东西,魏云逸是质子,地位非常,他自然也是住行宫宫殿里。慕云歌略一沉吟,对魏时说:“我去跟令萱说几句话。”
“我陪你。”魏时委实不放心。
慕云歌摇了摇头:“不必。”
魏时也不再多言,只是吩咐:“那好,有危险就大声叫,我就在这里。”
慕云歌应下,从宫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