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晗笑着说:“我看重哪个都没用,就我这个身子骨,就算熬过的残酷的春试,也未必能够出任官员。真给我当了官,说不定上任没两天就抱病,皇上一着恼,就再也不想要我这个药罐子啦!倒是你啊,云歌,我看好你呢!你那么聪明,又是咱们书院书念得最多、最好的,开年春试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她虽是笑着,可目光中的无奈遗憾没有逃过慕云歌的眼睛。
慕云歌是了解陈书晗的,陈书晗因身体羸弱,自小养在深闺,读的书绝对不比她少。如非是陈夫人拦着,她定会更加努力。若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春试,陈书晗绝对不会像面上这样云淡风轻,她心里的难过绝对比那些参加了选不上的人更重几分。
慕云歌握着她冰凉的指尖,目光坚定:“明年,咱们一起去春试!”
陈书晗终于还是敛了笑意,眉目带了几分悲苦:“只怕是不行……”
“书晗,我一定会想到法子治好你的病,在那之前,你自己要先撑住。”慕云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许是她的坚定感染了陈书晗,陈书晗目光转柔,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慕家的马车已等在书院门口,今日来接慕云歌的是佩英,她扶着慕云歌上马车,吩咐回府。
刚走了不久,马车刚拐进四方街,就听见前方人声鼎沸,隐隐有剧烈的争执,似乎是商铺间起了冲突,围观的人也多,阻拦了马车的去路。
车夫停下马车,扭头道:“小姐,前方人多走不动,不如绕道回府吧,只是要远些!”
“前面怎么回事?”慕云歌还在想着林长盛的话,听了也只随意地问问。
慕云歌问话,佩英当即掀开帘子看了一下,略一沉吟,跃下马车前去打听,很快回转,满脸喜色地跟慕云歌回禀:“小姐,前面是仇记玉舫,很多主顾围在商铺前,要仇记的掌柜给说法。奴婢问了一下,大家都说仇记虽是老牌却不厚道,竟想出个祥瑞灵玉的幌子诓骗主顾们来买,又拿次品坑害主顾。很多人在仇记买回去的玉器无辜断裂、破损,拿回来换货,掌柜的竟说是故意的拒不赔偿。主顾们都气疯了,扬言要砸了铺子,掌柜的盛怒之下,失手打伤了人,现在官府来处理了。”
“哦?打伤了谁?”慕云歌抬眸,似笑非笑地问:“可要紧?”
佩英撇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地说:“听说是打了城南的朱老爷,脑袋磕在桌子上,破了个洞,血流不止呢!”
“朱老爷啊!”慕云歌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玉镯,含笑的眸子格外狡黠:“听说朱老爷最爱斤斤计较,这下子仇记有大苦头吃了。”
佩英笑道:“可不是?朱老爷平日里一个铜板都要清算的,别说先是买了劣品,后被打得脑袋开花,于情与理仇记都输了一筹。这回出了这档子事,朱老爷不把他们往死里整,那才奇了怪了。其实若是仇记识时务,老老实实地换过了劣品,也不至于失了民心。”
“你以为他们不想?”慕云歌挑眉朗笑出声:“仇记这次的玉色本来就不差,加上祥瑞灵玉的传言,在价格上是被他们抬了好些倍卖出去的。仇家惯用的口号便是假一赔十,这么多玉器,仇记若真要赔,只怕要赔上半个仇家。仇老爷哪肯承认,只能一口咬定是主顾们无理取闹了。”
“说的也是……”佩英喃喃自语,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慕云歌,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小姐,老爷的大仇终于得报,只怕仇老爷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栽在谁的手里。”
慕云歌看了看窗外混乱的人群,语气淡淡的:“仇老爷心疼半边家产,只怕多半想不到,自己的另一半家产也已保不住了。”
车夫绕道远离四方街,前方喧嚣的人群渐渐远去,她也收回了目光,不再为仇记分心一丝一毫。
仇记倒台是迟早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许管事去做吧。
两人回到慕家,正遇到慕之召从外面应酬回来。fù_nǚ两人匆匆打了个招呼,慕之召就急急往后院去了。
慕云歌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慕之召很少这么早回府的,更别提一回府就这样着急,莫非是出事了?
看她迷茫的神色,佩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小姐,老爷是去主院。自打老爷这次回来,他日日都是如此,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夫人,我们都看习惯了,倒是小姐日日忙碌,这是第一次看见老爷回来的焦急样子,怕是吓着了吧?”
慕云歌不禁莞尔,爹娘感情好,她心里也放心,当即转了脚步,也不着急去听风筑了,掉头追着慕之召而去。
一踏进主院,就听见慕之召爽朗的笑声:“清婉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这道老鸭汤炖的酥软醇厚,到现在还热着,真是格外爽口呢!”
“你奔波辛苦,在外用午膳多半不合胃口,我这才让玉珊用热水温着,等你回来就能吃到热菜。”肖氏应道:“别光喝汤呀,也尝尝这蒸鱼。”
慕云歌摆了摆手,示意佩英挑起帘子,边走边笑:“隔着老远就闻到香味啦,爹娘吃什么好吃的,云歌也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