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沂见她愁眉紧锁,眸中担忧之色实实在在是为自己而发,下午让沈静玉挑拨得郁闷的心有片刻稍解,继而又是一阵抽疼。
“云歌,我来魏国便做了万全准备,她们一定查不出什么来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万一……”唐临沂犹豫着说到这里,见慕云歌豁然抬头,忙说:“我是说万一,就算万一真给她们查到了些什么,我也有理由推脱过去,你不要担心。若真到了推脱不掉的地步,你,还有慕家人就一口咬定毫不知情,王县令为人公允,定然不会为难你们的。”
唐临沂虽是笃定绝无痕迹,可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收起对那个看似柔弱实则聪慧狠毒的娇娇女的小觑之心。
慕云歌只是瞪着他,不言不语。
唐临沂知道她的为人,就算东窗事发也绝不会跟自己撇清关系,无奈地看着她,半响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
“师父,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跟慕家撇清关系?”慕云歌摇了摇头:“你是瑾然的师父,上次庆功宴上,金陵最重要的权贵也都认识了你,说慕家不知道你是赵国人明显是行不通的,沈静玉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让官府出面。”
她一边说着,心思飞速地转动,努力谋划着摆脱危局的办法。
唐临沂道:“如今官府受理了此案,师父更不能一走了之,否则慕家将百口难辩。”
“师父,不急,咱们还有时间。”慕云歌看着屋外的朦胧烟雨,瞧见屋外的梧桐书上若隐若现的紫色衣角,心中一松,淡淡道:“王复之查证还需要几日,咱们还能好好谋划。我找师父过来,便是想问问师父可有任何会泄露身份的把柄?”
唐临沂细细想了想,才说:“目前应该是没有,若说有,就是除夕那夜曾与满楼的人有过交手,就怕他们看出了我的武功路数。”
“好,我知道,师父先回去,等我想到办法再跟你商量。”慕云歌站起身,垂下的凤眸满是算计,嘴角也溢出自信的笑:“这期间师父也别闲着,我需要一个跟师父体形、相貌有些相似的人,以备万一。”
唐临沂道:“这个不难,我去准备。”
事情商定,慕云歌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唐临沂不好多呆,佩英便送他出去。
他一离开听风筑的阁楼,魏时就从窗柩边跳了进来。
自打那日在赏梅庭见过唐临沂,魏时就对这个风姿飘逸、长相绝伦的男人心存芥蒂,明知他是慕云歌的师父,还是忍不住一见到他就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他派人去调查这个男人,却发现他的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又暗藏谜团的时候,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更重了些。
因要魏时帮忙对付沈静玉,唐临沂的身份便不能再瞒着,除了省去他那谜一样的行踪和隐藏在背后的实力外,慕云歌引着魏时入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待听到唐临沂不是赵国人时,魏时的眉头忍不住一跳,危机感顿起,眸光犀利起来。
“师父不是奸细。”慕云歌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斟了杯热茶,就道:“他从未危害过魏国,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她这样维护唐临沂,魏时心中又不舒服起来,可转念一想,慕云歌连这样机密的事情都肯跟他说,谁在她心中的分位更重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魏时心头那点芥蒂一消,整个人都通透起来,喝了口热茶,是上好的武夷大红袍,顺口就赞了句好茶,才说:“他是赵国人也没什么打紧的,在魏国流亡的别国人多不胜数,这个身份就算给王复之查出来也没什么。坏就坏你那个师父还有个魏国名正言顺的身份,若真给他们翻出来,就是刻意隐瞒,细作的嫌疑就更重。你那个表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既敢去官府通告,必定是留有后招。按照你师父的说法,我猜想,她十之**会跟魏善至联合。”
慕云歌也正是这样想的,闻言一笑:“正因为如此,才要你堂堂誉王出马啦!”
“哦?”魏时靠近她:“你已有了主意?”
慕云歌不习惯他太过亲近,微觉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他,端正了身子,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
魏时含笑倾听,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珍惜。
这么短的时间,慕云歌就能想到这样一个臻至完美的应对之策,光这份思虑就非一般谋士所及。看她在明亮烛光中恣意谈吐,所言丝丝入口,绝丽面容柔美不失坚毅,几乎迷了心神。面前的这个人简直是世间最完满的美玉,就算是落在尘埃里也熠熠生辉。放弃了她的徐家真是愚蠢,可若非如此,又怎会成全了他的满腔痴情?
“你到底听没听见?”慕云歌说完,瞧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呆看,目光直直地眨都不眨一下,微微有些羞恼。
魏时这才回神,央着她把刚才没听清的又说了一边,才笑道:“你的计划已是完美,不过,若只是为了防卫就实在被动,不如以攻为守,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