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给他说得脸颊发烫,低下了头。突然,她一下又抬起头来,惊诧地问:“德贵妃当年便是险些遭了支离的毒手?”
提起这事,魏时的脸色蓦然一沉:“支离本事大着呢,联合废妃甄氏,明着用巫术诅咒我母妃,实则是用了蛊毒,妄图要我母妃性命。若非我母妃身边的宫女机警觉察到不对,想了个法子报给了我舅舅,我母妃就命丧黄泉了。甄氏虽然被废,可支离却逃了出来,甚至逃得无影无踪,谁也逮不到人。我今日收到你的信,说有人在寻他,心中就有了别的想法。支离现在定然不在金陵,可之前绝对在这里。连我都不知道,你那个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慕云歌也一时讶然,是啊,魏时手掌暗卫,监察天下,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佩蓉是如何知道的?
魏时见她沉默,知道她对此事毫不知情,便转开了话题,将手中的盒子推给她:“这个东西,便是当年从那些巫师家里搜到的蛊毒。”
慕云歌眉头紧凝,谨慎地打开盒子,只见木盒之中垫着白色绢布,绢布之上放着四五只毒虫,有大有小,最大是只小指大小的蝎子,最小的只有米粒大小,不知是什么虫子。这些东西俱都死去,只不知什么原因,尸体竟然并不腐烂,如同鲜活。
她不敢贸然去碰,拿了根银针挑拨,银针刚碰到蝎子,黑褐色的蝎子微微一晃,银针已成黢黑。
“这些就是蛊虫。”魏时说:“招供的巫师说,这种南疆秘术极为难得,蛊虫从小就由毒物喂养,体内含有剧毒,配合着巫师独有的秘药,蛊毒便会发挥不同的功效。或要人命,或折人尊严,不一而足。”
慕云歌点头,前世在南楚为质三年,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巫术蛊毒的。
心念立转间,她紧紧盯着米粒大小的虫子看,轻声说:“这种蛊虫叫什么?”
“相思。”魏时淡淡地说:“当年我母妃所中的正是这种。只要一接触人的皮肤,蛊虫就会顺着毛发钻进体内。相思名符其实,初始时毫无感觉,渐渐深入骨髓,痛亦不痛,只是会茶饭不思、水米不进,最终耗光了一个人的精气神。”
慕云歌低低一笑,她几乎已猜到佩蓉和沈静玉会用何种毒物来对付她了。
她看着魏时,眸中一抹促狭:“你想不想为你母妃出一口气?”
“哦?”魏时挑眉。
慕云歌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魏时先是怔忪,很快就笑了开来:“妙,云儿真是聪敏!”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慕云歌笑道:“聪敏也不能防范于未然,你既然知道相思,就劳烦你为我寻得相思的克星吧?”
“这是必须的。”魏时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推到慕云歌跟前:“我早猜到你会索要,已给你备好。这是相见欢,相思蛊毒遇到相见欢这种蛊,就会被压制得死死的。你把它随身携带,不论何时都不惧相思。”
慕云歌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琥珀坠子,只见凝脂中细细一枚虫子蛰伏在琥珀底部,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魏时自她手中拿过,挂在脖子上,又端详了片刻,忽然歪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满意地笑了笑,又感叹道:“你戴着相见欢,专克相思,可我的相思只能指望你了!”
慕云歌见他又来贫嘴,扬手要打,魏时嘻嘻一笑,闪身去了窗外。
他一走,慕云歌让佩欣去找宋刚,让他切勿轻举妄动。
佩欣奇怪道:“不管佩蓉了吗?”
“她不是想找巫师吗?等她找到了,咱们再以逸待劳。”慕云歌笑道:“好饭不怕晚,留着锅等她吧。”
佩欣这才笑了起来,快步离开去通知宋刚。
慕云歌捧着手里的盒子,眼珠落在其中,嘴角的笑意深深。
一切都连起来了,她竟不知道,原来佩蓉还有这样一个身份,跟魏善至一样,她一直都小看了佩蓉。
难怪,前世今生的佩蓉都一心想要往上爬,难怪她那双眉目之中总透着怨恨和算计……只怕沈静玉在她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一个用来复仇的棋子。什么废妃甄氏,什么巫蛊之灾,甄氏会被灭掉的原因并非是巫术惑国,而是皇家丑闻!
得益于前世的记忆,魏善至为了哄骗她的那些日子,曾亲近地跟她聊起过后宫闲事,一次说到他母妃,便顺口说到了德贵妃。
当时,魏善至甚是不屑地说:“德贵妃踩着甄妃的尸体踏上一品皇妃之位,不可谓用心不良苦。”